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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2月0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住在农村老屋里的父亲
贺抗柱
文章字数:1284

  不惑之年的我日夜牵挂的是古稀之年的父亲,近耄耋之年的他依然一个人孤独地住在农村的那间老屋中。
  自从母亲四年前离开我们后,父亲消瘦了许多,言语也少了许多,脸上多半是不温不恼,只有在我和大哥回家的时候,才露出些许笑容,值得庆幸的是父亲身体到还硬朗,除过耳朵笨了些也没什么大病。
  母亲健在时,我就在小区买了套一楼三室两厅的大房子,说好让他们老两口来住,还没有交房时,我让父亲母亲戴着安全帽,猫着腰穿过脚手架钻进在建的房子里,一家人当时别提有多幸福。可惜房子还没有来得及装修,可怜的母亲突发脑溢血转眼之间就悄无声息地走了,每当我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想起临终前连半句话也没有留下的母亲,现在依然坚定地住在老屋中孤孤单单的父亲,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冬天的午后,天说黑就突然看不见清人影。我打开车灯,穿过ETC过匝道后,快速地把车速提到了100迈,车上只有一些蔬菜、水果、面包和牛奶,我要回家赶着和父亲吃晚饭。
  无数次的挽留父亲,希望晚年的他能住在城里,不论是在我所在的这座小城,还是大哥所在的那座小城,任由他选,然而父亲只是偶尔才会走出老屋,不管是到谁那里,最多也住不过三天,就吵着要回到那个他和母亲住了一辈子的老屋,理由是暖气太闷,屋子太局促,到处灰蒙蒙的,哪有农村天朗气清,自由随便。
  当我把车停在自家门前,朦朦胧胧地看见父亲坐在台阶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说:爸,你为什么不在屋里呆着,天冷成这样!父亲说,我在等你,我把开水都烧好了。看着徐徐站起来佝偻着身子的父亲,我一股热泪盈眶而出。
  屋里既没有生炉子,也没有开电暖器,黑咕隆咚的连灯也没有,我问为什么不生火,还不开灯,父亲只是淡淡地说,今年天又不冷,我又不干啥,不需要开灯。
  当天晚上我辗转难眠,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说服父亲让他明天跟我一起走,谁知第二天失败的依然是我。父亲的理由依然很充足,家里养着鸡,还有要吃饭的猫,地里长着蒜苗,到你那里什么事都不干,除过电视还能有什么!我有些生气,对父亲说你不是会打麻将,还会玩花花牌吗,父亲说,城里的人都太奸诈!玩了还生气。
  第二天我要走了,父亲陪我来到门前不远处的公路上,站在我的车旁,重复着他常说的那句话,把娃管好,要忍让你媳妇,好好听领导的话。我说,爸知道了,我下周有空就回来了,他又说,算了吧,还是节约些油钱给毓儿上大学用吧!
  我发动了汽车,父亲向我挥挥手说,走吧,路上开慢些。我用空档慢慢地向前滑去,眼睛一直在后视镜中看着步履蹒跚朝回走的父亲,看着他愈来愈小的背影和渐渐远去的树影重合在一起,转过弯不见了,我才踩下了刹车,趴在方向盘上泪眼模糊。
  我刚下高速就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告诉我说父亲说他得罪我了,到过年的时候一定在老二那里多住几天,不要让他再生气了。我知道父亲是按了他手机上单键拨号的“1号键”,没有按“2号键”,怕影响我开车!
  一小时之后,我给父亲报平安,谁知他竟然没有接电话。第二天,我在开会,却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他又给蒜苗施了肥,过年蒜苗就更粗也好挖了,准备再淘些包谷,打些糊汤,捡些小麦,磨些面粉,快过年了你们兄弟几个回来拿些好过年,我只是说知道了、知道了,谁知我的泪早已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