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15年04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乡间的鸟
田家声
文章字数:1307
  乡间天阔地广,是鸟的天堂。乡间的鸟是有灵性的,能知秋报春,能催种催收,能预卜天气,能除虫灭害。乡间有些鸟有着凄美的故事,令人哀怜,催人泪下。比如“我儿种错”,比如“算黄算割”。
  麻雀、喜鹊、斑鸠、乌鸦、鸽子、啄木鸟是乡间一年四季的常客,与乡人友善为邻。黎明,屋檐下的麻雀“叽叽喳喳”,催农人起床下地,吵学子穿衣上学,难怪乡间有“鸟鸣惊梦”之说。清早起来,花喜鹊若是在谁家屋顶或庭院的树枝上蹦蹦跳跳,“喳、喳、喳,喳、喳、喳”的欢叫,这家人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老祖宗留下喜鹊在谁家门前叫,必有贵客登门的吉言。几只灰色的鸽子悠闲的在场院里觅食,家鸽是乡人的近邻,在主人的屋檐下居住,早出晚归,与人友善相处。据说人们可以从它不同的叫声里预知晴雨,平常的叫声为“咕咕—等,咕咕—等”,倘若那天要下雨了,就会变成“一肚肚—水,一肚肚—水”。乡间人可依据鸽子的不同叫声安排农事。若预示有下雨的征兆,出门时总不忘带了草帽或披件蓑衣。
  春天,燕子于桃红柳绿间捷足先登,在寻常百姓家堂屋的樑上筑巢孵仔,呢喃着飞出飞进,忙碌在乡间的田园里觅虫,一旦觅到便用嘴巴衔了闪电般地飞回巢穴喂养幼仔。乡间人爱鸟,特别对燕子钟爱有加,称其为家燕,视其为祥瑞。我家堂屋梁上年年有燕子筑巢栖居。记得有一年,燕巢内一只幼燕不小心从巢内跌落下来,善良的祖母连忙跑过去捡了起来,揽在怀里用她那温暖的手不断抚摸那幼燕的身体,嘱我去厨房端来了淘米水,用匙舀了一点一点给其灌下。等那幼燕慢慢睁开了眼,恢复了元气,她又让父亲端来了一个长长的梯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扶放在巢内。随后,我亲眼看到那一对燕子夫妻围在巢内的幼燕身边,“呢呢喃喃,呢呢喃喃”,我不懂鸟语,猜想它们肯定是对祖母及我们一家的善举道着“谢谢,谢谢”的话语呢!
  初夏时分,乡间遍野的麦子即将成熟。“算黄算割—算黄算割—”黄莺鸟不等麦子黄就不分昼夜地一声接一声的鸣叫,催促着农人磨拳擦掌,抢收抢种,提醒人们夏收可是“龙口夺食”的节骨眼,稍有懈怠,就会犯从前那位农夫因等侍自己的麦子全部成熟而不急于收割,却被突来的冰雹将一地成熟的麦子全部打落的错误。据说,每年夏收时节声声紧催“算黄算割,算黄算割”的黄莺鸟就是那位农夫气死之后变的。
  秋天,大雁南归,深邃高远的天际间常常有一字排开的大雁振翅高飞,几声凄唳,引得山野哀鸣,深谷回荡,惹旅人心碎。大雁是候鸟,每年八九月集体迁徙去南方过冬。据说大雁纪律严明,夜晚歇足沙丘,雁群酣睡时,总有值勤的哨雁警惕地注视着四野,一旦发现“敌情”,立即呼唤群雁迅速起飞逃遁。我于是常常被大雁的聪慧而感动。
  冬天,乡村的田野空旷寂静,天高地远,铅灰色的天空中时有老鹰盘旋,搧着庞大的翅膀自如地游弋。几只低飞的鹞子突然被老鹰罩了,吓得它们魂飞魄散,瑟瑟颤抖,软瘫成一团烂泥。老鹰是鹞子的天敌,不用说,那几只可怜的鹞子统统被老鹰抓去做了美餐。
  久居城市,远离家园,就很少见乡间的鸟了。偶尔见城市养鸟人提了鸟笼在公园溜鸟,樊笼里养的画眉或黄鹂瘦骨嶙峋,萎靡不振,连那叫声也低微得可怜,怎比得俺乡间天高林大的鸟,自由自在,飞高又飞低,叫声婉转动人,清脆十分呢!
  唉!少小离家,老大不回。我是多么怀念乡间的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