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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6月3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麦香弥漫的村庄
程毅飞
文章字数:1363
  农历五月,阳光灿烂,大地飞歌,到处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洋溢着收获的喜庆。难怪呢,已是小麦归仓的时候了。
  当五月的风吹开麦浪,掠过村庄,似乎在一夜间,挂在墙上的镰刀就被夏风擦亮,庄稼人的双眸也被夏风点燃,庄户人的心也像发酵了的面团,胀呼呼、暖洋洋的,似乎就要被麦香撑破,开出醉人的花朵。人们在这醉人的香中醒来,内心充满憧憬与激动,天刚麻麻亮,就带上磨得锃亮的镰刀,来到金黄璀璨的麦田,将腰身深深弯下,以鞠躬的姿势,与每一垄列队站立的麦子握手致谢。麦子似乎深受感动,像听话的孩子,接受人们的检阅,在刺眼强光的弧闪里,在镰刃与麦茬“嚓嚓刷刷”的交谈中,跳跃着倒下,顺从地躺进大地的怀抱。随着镰刀的挥舞,汗水的跌落,一浪一浪的麦田,很快就被农人割开一道道豁口,口子由短变长,由细而粗,不断延伸扩展,麦田也渐渐空旷起来,视野也开阔了许多。在这醉人的景致中,布谷鸟也不敢寂寞,像一位歌者,抖动翅膀,在麦浪上空滑翔俯冲,洒下一串串清脆的银铃声。日头刺在身上,火辣辣的毒,好像要往骨子里钻,割麦的人们汗流浃背,不时直起腰身,擦去脸上脖颈里的汗水,喉咙干得冒火,人似乎有些困乏,但眼前饱满的麦穗又使人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欢乐与激情来。
  割倒的麦子不愿再躺在田野,吵着闹着要回家,庄户人只好顺从麦子的意愿,将它们捆好,驮回打麦场,完成收割到脱粒的交接。很快,打麦场上就想起了轰隆隆的脱粒声,脱粒的人们就像上紧了的发条,运送、进料、挑秆、收粒,一刻不停的忙碌着,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丝毫不敢怠慢。等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停下来,大场这边堆积如山的麦捆不见了,而另一边,却又形成了一个小山包,那是脱粒后的麦草垛。人也困乏得很,管不了身上沾满的麦芒、麦糠,就势或坐或卧在麦草垛里,端起事先备好的晾开水,咕咚咚一阵畅饮,浑身顿时清爽起来。
  脱粒好的麦粒,经过扬簸、除尘,在强烈的阳光下,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晒干了,抓在手中,沉甸甸的,散发出淡淡的麦香。这麦香在农妇的眼前舞蹈,在农舍的檐下弥漫,在堂屋的板柜里踱步,在灶间的烟囱上飘荡,最后随着妇女们精巧的手艺,蒸出馒头、做成面条,烹饪成各家餐桌上散发着缕缕香味的饭食。一家人围坐在大方桌前,像过节一样,身心松弛下来,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心里那个乐啊,仿佛幸福与快乐就要从心底流溢出来,毕竟,那是散发着清香的“新麦”啊。那香甜的味蕾中,有母亲辛劳的汗水,有孩子期盼的目光,更有父兄挥镰洒汗的身影。
  事实上,麦子从出走的那天起,就一直向往着回家。麦子回家的路曲折而漫长。上年深秋的某个早晨或黄昏,麦子饱含深情地从农人的手掌中出走,奔向田野,深入泥土,然后生根发芽,绿绿的幼苗给初冬带来丝丝暖意。而后经过漫漫严冬的洗礼,在皑皑白雪的庇护下,迎来春风,唤醒春雨,分蘖生长。到了初夏,扬花灌浆。端午过后,就变得一片金黄了,沉甸甸的麦穗直晃人眼,只等着镰刀的问候,好使自己踏踏实实回家。
  其实,对万千农家来说,回家的麦子,就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到家了,他们担着的心才能放下,睡梦中才能嗅到淡淡的麦香。那麦香是一幅动人的画卷,像山岗飘绕的雾霭,像破晓迷人的朝霞,像早春飞舞的柳絮,像余晖飘荡的云彩,依偎着村庄,陪伴着村庄,似初恋的情人,与村庄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村庄也在麦香的陪伴下,一天天靓丽多彩起来,映照出乡亲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