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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6月3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悠悠布鞋情
江学泰
文章字数:1672

  很长时间,自己总是穿着运动鞋和皮鞋在工作岗位上,在自己前行的故事中走来走去。各种样式的鞋我虽然穿的不少,但总感觉不到穿布鞋时的那种惬意和欢悦。时间长了,没有布鞋穿,就觉得是件遗憾的事,便想办法托乡下的朋友找人给做双布鞋。
  小时候,全家有七口人吃饭。母亲要操持家务,又要每天上地劳动,根本就没有时间给我做布鞋穿。所以在我的记忆中,我那时不是光着脚丫子满世界地跑,就是捡拾邻居家扔掉的烂鞋穿。记得有年冬天下大雪,我还是光着脚片子,母亲把她穿的旧鞋让我穿,但又因鞋太大,鞋不跟脚,没办法母亲便把鞋里垫些烂布头,再找绳绳把我的鞋和脚捆紧,这才能让我走路。自那时起,母亲每天晚上都要在昏暗的灯光下熬夜,一针一线地纳鞋底,又一针一线的做鞋面。但是快过年了,我还没有穿上新布鞋。到了年三十的晚上,吃过年夜饭后,母亲又在灯光下赶着时间给我做新布鞋。这时我在母亲的身边睡着了,梦见自己正穿上母亲做的圆口蓝色花布鞋,在雪地里和小伙伴们一起乐呵呵地堆雪人呢!正月初一是个喜庆的日子,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我穿上了母亲做的新布鞋,我高兴得走到东家又去西家,像是要炫耀什么似的,稚嫩的脸上总挂着温暖的笑,幸福的感觉在全身涨满着。
  我慢慢长大了,但还是常因没有鞋穿而感到苦恼,那时家里贫穷,也没有钱给我买鞋穿。于是我央求父亲给我“编草鞋”穿。
  上初中时,家离学校有很远的山路,每天来来回回地跑,一双草鞋穿不到一个星期就底朝天了。父亲怪我穿鞋太费,也不再给我“编草鞋”了。没有办法,我就星期天在家学着“编草鞋”,但因技术不好,自编的草鞋样子难看,穿在脚上大小也不合适。到学校同学们还总是要看着我的脚讥笑我,这时我也觉得很尴尬很丢人。日子长了,我也习惯了,并且学会了“编草鞋”,在自己穿草鞋的日子里也时而有了少许的欢笑。初中毕业后,我回到了生产队能够挣工分了,也可以抽空上山挖点药材卖了,攒了几元钱后便兴奋地到县城里买了双黄色“解放鞋”,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有了面子,也让人羡慕了好长时间。
  光阴似箭,日子不紧不慢的走到我二十六岁时,母亲要给我“说媳妇”了。母亲看我不乐意的样子就哄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伙子娶了媳妇就有人给洗衣服做鞋穿了。按照乡俗,女子结婚时要给新女婿的全家每人做一双布鞋的。这样做,一来表示自己对这门婚事真心实意,二来也是向亲邻们表明姑娘的聪明贤惠,心灵手巧。我也巴望着在结婚的这天能穿上“新娘子”送做的布鞋,让自己的脚上能在村人面前风光风光。谁知我厚重的希望还是在自己喜庆的日子落了空,因为“新娘子”不会女红,也不好意思想办法找村中同龄的姑娘给做嫁鞋。当然她的钱也没有少花,给我家大大小小的人都买了样式不同的鞋,给我买了两双,说是喜事逢双,但我心里却有种失落的感觉。我三十六岁生日这天,家里来了客人。中午正热闹着吃饭时,母亲高兴地把用红布包的一双圆口、黑条绒鞋面、千层白鞋底的布鞋送给我,并掏出鞋里的一双红底蓝花的鞋垫让大家看。鞋垫上绣着“岁岁平安,吉祥如意”几个字。母亲说:“儿子,小时亏了你没鞋穿!现在日子好了,你也有鞋穿了。但母亲知道你爱穿布鞋,我就抽空做了这双鞋送给你……”这时我无声地拉着母亲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母亲千针万线地为我做这双鞋,是寄托了一个老母亲对儿子的殷切期望。我虽然喜欢穿布鞋,但总是舍不得穿它。每年在逢年过节时便从箱底找出这双鞋穿几天,再给弹去灰尘,晒晒太阳,又像藏宝贝那样用红布包好放在箱底里。我常想。母亲老了,再也不会给我做布鞋了,这双鞋就当作一种纪念吧。
  现在社会,鞋的种类品样齐全。但是我的脚却不争气,跟不上时代的发展。穿运动鞋老是感觉脚臭厉害,穿皮鞋脚老是起泡,一天到晚鞋里都是湿漉漉的。没有办法我就常去街上“老北京布鞋店”买机制的布鞋穿。虽然如此,不知怎的就穿不出母亲做的布鞋的那种感觉。有时我和同事们闲聊到穿鞋的事时就感叹道:鞋子好不好,只有脚知道!布鞋虽然“土”点,但穿在脚上舒服、透气、养脚!
  时至今日,我对布鞋仍有一种很独特的感情。时光愈久,感情愈深,生活中有些本真的东西到任何时候都是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