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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7月2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炒油粉
贾建霞
文章字数:1190
  炒油粉,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嗜好吧!
  小时候红薯面多,每年夏天,祖母都会选一些晴好的日子,做红薯面凉粉给我们吃。父亲是手艺人,成年累月忙碌在脚手架上,遇到麦忙或父亲在家的日子,祖母必给我们做红薯面凉粉吃。前一晚量好红薯面和水,按照1:6的比例浸泡,第二天天没亮,祖母就在锅灶旁忙碌开了,一边搭火一边搅拌锅里的凉粉,要不停地搅,否则就会沉底,就会糊锅。待锅里的凉粉熟了,碗或盆用清水涮一下,倒掉水,盛上热气腾腾的凉粉,置于阴凉通风的地方,待其冷却。农村的早饭时辰,凉粉一般没凉到心,用刀打黏刀,不利索,吃不成。只有到了午饭时辰,又忙又累的父亲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我们赶紧使个眼色,手脚勤快地在案旁和醋水、打凉粉。不一会儿,一盘颤嚯嚯、凉津津、酸辣咸适中的凉粉便呈现在父亲眼前。父亲爱吃凉粉,先是一块一块夹着吃,后是端起盘子三下五除二扒拉个精光。长大后我常想,父亲不仅爱吃凉粉,而且爱吃凉面,大概和他几十年冷热与共的谋生手艺有关。
  因为父亲的嗜好,我便随着父亲坐在桌旁,用筷子夹吃那凉津津的凉粉。这种没有太多感觉的吃食,和其他饭食一样,除了曾经喂养我的身体外,只会偶尔记起,不会激起太多味蕾。
  长大后偶尔谈及炒油粉,我欢天喜地,好像那冒着热气散着翠绿葱花、油津津亮汪汪的炒油粉瞬间就在眼前,在嘴边。看出我的喜欢,他便记在心间。一次我下乡归来,看见房子门锁上挂着一个袋子,打开看是一份炒油粉,尽管热气已飘散殆尽,但仍不失其令人垂涎的美味。我又饿又馋,没几分钟就消灭一空。我知道这是他的心意,便感动于他的细心。随后隔三岔五地,炒油粉的情意频频出现在我的房子门口。不管我在没在,它始终都在。那时候没有电话,但炒油粉却充当了我们的信号。知道它在,便一切安好!
  后来我们成家,过起了小日子,虽然有争吵,有打闹,但每次当我气急败坏地想到世界末日无路可走之时,他悄悄地拎回一份炒油粉,不声不响地放在我眼前,顿时我们的战争烟消云散,彼此破泣为笑,化干戈为玉帛,将生活的舟合力向前荡。
  城东有一个卖凉粉的,年年准时出现,且一坚持就是几个月。憨憨的人样,直硬的腔调,浑厚的声音,一声“豌豆凉粉”刚落音,摊子边便围满了人。去年始,他支起了炒锅,卖起了炒油粉。窄窄的人行道,两三张窄小的桌子旁,从早晨到午后从没断过人。每次路过,看见他手执铲子,油滋滋的凉粉在锅里热闹地笑,我便口舌生津。每次路过,都是匆忙着上下班,所以一般都节制着,不去吃。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想犒劳自己,便坐下来,不言语,只一分钟,他就端上了一碗炒油粉,我等不得凉,就迫不及待地开吃。尽管有点烫,但那蒜香、葱花香、调料香以及豌豆凉粉诱人的本味之香,至今犹在口舌尖。值得一提的是,吃罢油粉一摸兜兜,空落落的,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羞于启齿,正寻思着想办法,他已看出我的为难,就说:你走,不急!我感动于小城之小,感动于这个尽管天天路过却萍水相逢的生意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