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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7月3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记忆中的夏日雨天
周刚振
文章字数:1118
  刚才还是好端端的天,突然从西南的天空长出一疙瘩乌云来,那云层不断地向四周扩散、翻滚变化着,没一根烟功夫,就从西南向东北方向漫了过去,此刻,东边的天空只有极少的蓝天露着。起风了,风很大,刮得一塌糊涂,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接着雨珠子就当头砸下来,随着一声霹雳从头顶炸响,那雨就铺天盖地般地下起来了。
  在地里干活的社员只听队长一声吆喝,便掉头赶紧往回跑,可由于地离家远,没跑到半路就湿透了衣,脚下打滑,有人趔趔趄趄地歪在路旁的水沟里,猛一机灵,丢下肩上的镢头,翻起身又向家里跑去。院子里的鸡们,有的蹲在屋檐下避雨,有的却缩起脖子蹴在树荫下淋雨——
  望那光秃秃的山,到处都在淌着黄泥流,那时的山上多开荒种地,少植树,一旦遇大雨,满坡就起了黄泥水,沟壑涌满泥流。天上的雷声,风声,河里的涨水声交汇于一起,仿佛整个世界就在这喧嚣声中毁灭了。
  雨还一直在下,好在我们已放了学跑回家,将湿透的衣裳脱下,然后仍在门外任凭雨水冲刷,母亲已做好了饭,就等着父亲从地里回来一块吃。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也慢了下来,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母亲让我拿着草帽和油布去看父亲,出门向西跑了一段路,老远就看见父亲弓着身子在洪水中搬石头,他已将石头在他新修的地边围了一圈,地是保住了,可父亲的腿脚却被水中滚动的石头砸伤了多处。
  “爸!——回家吃饭了!”我把双手放在口上做个喇叭状冲他喊着,尽管我再一次把音量放大,可他哪里听得见,因为我的声音比起那呼呼的一河水声简直是太渺小了。这时,父亲一抬头看见了我,向我喊了句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只看见他的嘴唇在动。
  那年,我只有十一岁,正是闹饥荒的年代。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天,老是干旱,可一旦下起雨来,那简直像老天爷故意气你的,每回都下得特别猛,坡坡地里的水根本渗不及,就随坡流了,还冲走了不少的土壤和庄稼,等太阳出来一照,庄稼苗苗还是焉不叽叽没精打彩的样子。一次我随父亲去了白沟的自留地,见一地的庄稼焉得不成样子,就问父亲:“刚刚下了雨,这庄稼苗咋还焉着?”父亲皱着眉头说,“天是下了雨,可这是害人的雨啊,它要毁灭我们哩!”
  狂风暴雨中,倒了不少的大树,大场[土间]边的那颗百年核桃树就是在这场暴雨中被洪水冲走的,整个树冠笼罩了半个河道,我们一群孩子就在树上摘着还没成熟的青皮核桃,脚下是满河的洪流,我们就悬在洪流上面的树枝上穿来穿去,你看那有多危险啊,直到现今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呢,可儿时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犟劲,谁能阻挡得了。我们像猴子一样一个个身轻如燕般地在树枝上荡秋千。
  远去了,那些难以忘怀的岁月,远去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近几年,随着退耕还林政策的不断落实,坡上到处都植满了树木,植被好了,再也不会出现小时候天一下雨就遍地流着黄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