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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8月1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战地勤务兵
文/图 记者 左京
文章字数:2029
  牛付得老人回忆往昔的战争岁月
  牛付得和他的继孙子韦正水一家

  老兵牛付得今年92岁了,刀刻的皱纹布满了他的脸庞,眼睛几乎全部失明。不知过往的岁月在他身上压了多少重担,牛付得老人的背已经驼得与地面近乎九十度了。商洛军分区的同志趴在耳边告诉他,我们翻山越岭而来,想听牛老讲讲战争岁月的故事。老人听懂了,嘴角露出可亲的笑容,说:“谢谢你们来。”
  战地医院的战斗岁月
  牛付得老人的家在镇安县柴坪镇金虎村五组,如今这里是镇安县著名景区塔云山脚下的美丽村庄,早晨到达的我们,还有幸欣赏到了云遮雾绕、仙气十足的山峦。但在曾经经济不发达的年代,路网不通,这里是大山深处的贫穷村庄。
  牛付得老人告诉记者,常年的艰苦劳作他得了高血压,记性也不是很好了,但他仍清楚地记得1940年3月,没满17岁的他离家时的情景。“放牛的时候,我被兵(国民党的)强行拉走。我弟弟还小,千万个不愿意,为了保住弟弟,我跟着他们走了。”由于年岁小,个头低,牛付得被安排在十六军预备第三师的师部医院里,主要负责照顾伤员。“我们先到了咸阳的彬县,呆了一段时间,部队开往合阳。我还记得,走之前在彬县唱了两天大戏,然后我们坐着火车去了合阳。”
  牛付得老人记得自己所在部队的长官叫董钊。据历史资料记载,1941年年底,东龙门山失守,黄河河防吃紧,董钊部驻防韩城、合阳两地担任陕东的河防守备。与老人讲的基本吻合。到了合阳的后方医院,真正艰难的日子才算到了。“冬天特别冷,我们每人只发一个毯子和一个外套。一天两顿饭,每顿只有半斤粮,兵不停地在逃跑。”牛付得老人讲道,随着战事越来越紧张,日本的飞机大炮不停地从黄河东岸向黄河西岸发起猛烈攻势,士兵一上前线就要打上几个钟头,伤病员源源不断地被拉来后方医院。“我每天给伤员端饭烧水,伺候他们,忙得很。看到被炮弹打断了胳膊、腿的,惨得很,我心里寒寒的。”讲到这儿,牛付得老人声音有点呜咽。
  惨烈的中条山战役
  在牛付得老人的一生中,最难忘记的恐怕就是1941年5月至6月间,那艰苦的30天。作为中条山战役中后方医院的一名勤务兵,在这短短的30天里,他见惯了最血淋淋的生与死,感受了最多的悲痛与绝望。
  中条山位于山西省南部、黄河北岸,呈东北西南走向,东北高西南低,横广170公里,纵深50公里,最高峰为海拔2321米的垣曲历山舜王坪,山脉平均海拔1249米。中条山西起晋南永济与陕西相望,东迄豫北济源、孟县同太行山相连,北靠素有“山西粮仓”美誉的运城盆地,南濒一泻千里的滚滚黄河。境内沟壑纵横,山峦起伏,关隘重叠,矿藏丰富。中条山与太行、吕梁、太岳三山互为犄角。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随着山西各主要关隘的相继失守,中条山的战略地位愈加重要。
  据史料记载,1941年5月7日,中条山外围日军在航空兵的支持下,由东、北、西三个方向开始全面进攻中条山,中条山战役爆发。中条山战役,又称晋南战役,是中国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正面战场国民党军队在山西范围内的惟一一场大规模对日作战。中条山战役前后历时一个多月,成为国民党抗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战斗。
  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中条山战役给牛付得老人留下的痛苦记忆恐怕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难以感同身受的。“隔着黄河,步枪都没有用,全是飞机大炮,韩城过来的山上都被打得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牛付得老人对记者讲道,“我最难过的一天,就是刘医生夫妻两个的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听前线下来的人说,刘医生他们在前方抢救病人,被日本的炮弹炸死在窑洞里了。”老人的孙子韦正水说,这么多年老人常常提起这件事,可以猜想牛付得老人对那位战地医生的深厚感情,也可见战争留给人的伤痛。
  回归故里辛勤度日
  如今告别战争与繁重体力劳动的老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面对着小院里的奇花异草、藤藤蔓蔓晒太阳。但据老人的孙子韦正水讲,老人回乡的过程也充满了艰辛坎坷。
  “听我爷讲,抗日战争结束了以后,他跟部队到了咸阳三原县。1946年5月,看到国民党已经在和共产党的军队开战,不想打内战的他和一些战友从国民党部队逃跑出来,准备回乡。”韦正水说。牛付得老人描述,回乡的路途,一路上岔路口很多,他是一路问人要着饭回家的,“有人家的地方,就求人家问能不能歇一晚,没有人的地方就住野外。”牛付得老人直感慨那些日子“命难活”。
  回到家乡后,贫穷的牛付得一直没能娶上妻子,成家立业。人到中年时,入赘到一户丈夫不幸去世的农妇家里,这位农妇就是韦正水的奶奶。牛付得帮助妻子照顾一家人,将儿孙们拉扯长大。虽然是继爷爷,但是韦正水一家与牛付得的感情十分深厚。“前两年我们住在山上,来个人想看望我爷,下雨天都没办法上去。去年我在这山下买了这几间房子,把我爷也接着住在一起。”
  韦正水有一双儿女,小的已经10岁了。“以前有媳妇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我可以出去打工,但前年媳妇遭了车祸不在了,一家子老老小小,我只能留在家里照顾。”韦正水告诉记者,他有点园艺的手艺,平时在家里种植些奇异花草卖钱,“一家人虽然艰难,但是住在一起很开心。我爷那些年打核桃、采毛栗子那么难地把我们养大,现在我教育娃娃们都要孝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