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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9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山那边的微笑
贺抗柱
文章字数:1339
  8月下旬,受学校派遣,去完成一项民间的资助实地查看任务,具体讲就是通过实地走访寻找家庭困难的学生,资助他们,让他们愉快地读书。
  以商州城为中心把下乡人员分为三路,我是北路带队。在三天的实际查访中,对我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土生土长的“城里人”来说,却是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虽然此事已经过去月余,但在我的心中永远留下了一种异样的想法,记录下来,算是下乡散记吧。
  山还是那座山,名曰戴云,因高耸入云,以欲雨先云而得名。我虽然已经多次登顶,无论是徒步还是驾车,但今天我不是来欣赏景色的,我今天的第一站就是要到这里找一位未曾见过面的学生,我要去家访。
  早晨8点,我们一行三人已经登上黄沙岭,直逼戴云山,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缓慢地盘旋着,初秋的山上流云、野花、松风、鸟鸣无不别有一番情调,我把视线移向窗外,商州城尽收眼底。
  我一路走一路和学生家长联系着,车快要登顶时,在一个岔路口才遇见一位脚穿高筒雨靴已年逾花甲的老人,自称是学生的姑父。凭我的预感,车是已经无法再前行了,而且还有一段极其难走的小路,果不其然老人说还要再翻过一座山梁才能到他们家。
  因为刚下了几天雨,虽然太阳朗照,但山上的小路却泥泞不堪。我小心翼翼地拽着路旁健壮的蒿草,侧着脚,沿着满是黄泥的小路朝下滑行,虽然只是短短的二三十米,却让我胆战心惊,害怕摔倒,因为若是摔成一张“泥屁股”,再次坐车该如何是好!
  终于到了一个农家小院,一位女孩站在我面前,并叫了一声“老师好!”此时如同见了亲人一样,内心竟然悄悄地泛起了爱的涟漪。在查看家庭设施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小女孩在使劲的拉着风箱,锅中冒着热气,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因为在连锅的炕上还躺着一个老人,后来得知是女孩的奶奶,身体不好,我握着老人的手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谁知老人竟然眼泪长流,我此时的痛楚实在难以表达,和我一起家访的人无不留下了眼泪。
  我们最终知道,女孩叫周某,父亲车祸去世后,母亲出走,八年来杳无音信,周某便和姑姑、姑父一起生活,而姑姑前年又因病去世,家里现在只剩下奶奶和姑父,两个表哥已经外出打工。我们对家庭情况作了详细记录,并和祖孙三代合影之后,就算工作结束了。将要离别时,我们凑足了三百元钱,放在了老人的枕头下边,算是对这个家庭尽一点微薄的力量。谁知却遭到了他们全家极其强烈的反对。
  我的学生周某非常坚定地说,我们家有政府给的低保,我奶奶看病有农村合疗,种地有农资直补,我们不能要你们的钱。多次推让之后,我从她的语气之间知道我已经失败了,她幼稚的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份坚定让人无法抗拒,那份自强让人敬佩!我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曾经经历过什么,是谁给了她这份自信与坚强,又是谁让她如此成熟,而不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乡下小孩。
  我们要走的时候,她从锅中捞出六颗鸡蛋,我才知道这是她刚才拉风箱的结果,送给我们说是为我们准备的早餐,这显然遭到我们的断然拒绝。谁知她又拿尊重作为自己的挡箭牌,说这是自家养的鸡,是农村人表达情意最朴实的方式,如果不吃就是看不起农村人,简直就是一种牵强附会。几个回合下来,我再次看到了她脸上的那份坚定与倔强,我知道我在她面前第二次成了一个败将!
  太阳更高了,在挥手离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脸上甜甜的微笑,更看到了她骨子里的那份高贵与尊严,虽然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