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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11月2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画里有话
马逍遥
文章字数:2111
  将爬山进行到底,是我呼吁同志们强身健体的神圣口号。中国人,说话算话不食言。旭日初升、晨光熹微、爽风拂面、百花夹道欢迎簇拥中,逍遥我继续云游在金凤山间。于山腰的大型壁画浮雕墙下,顺便观赏浏览,顿悟,它这循序渐进展开的画卷《家乡记忆》,艺术再现的不正是微缩版的、我们伟大共和国一路健步走来的足迹么?
  您看它的“革命老区、‘陕南游击队’、‘普天同庆’”篇。截取的是村口大路边,送郎去当兵的离别场面。娘送儿、妻送夫、子送父,他带着江东父老的嘱托和希望,奔赴为理想为主义的杀敌战场,临行一个长跪,辞天辞地辞父老乡亲。拧身一个义无反顾,吼一声秦腔:“我来了!”豪情万丈,气势如虹,如雷贯耳。前面是爬雪山过草地走泥丸,是大江大河三山五岳,也披荆斩棘勇往直前。走春走夏走秋冬,“八千里路云和月”。皇帝佬儿、军阀傀儡、土豪劣绅、倭寇鬼子、汉奸败类、人民公敌,一路灰飞烟灭。穿枪林弹雨,沐血雨腥风,凤凰浴火涅槃又重生,浩气撼天地泣鬼神贯长空。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凯旋日普天同庆,鞭炮锣鼓齐鸣。物换星移,光阴如梭,七十年后的两千零一十五年九月三日,习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正义必胜,和平必胜,人民必胜”,多么地铿锵有力,多么地掷地有声,多么地响遏行云。举世瞩目的大阅兵,场面震撼。家珍国宝老战士,“大蜡笔”——洲际巡航导弹;非常规神器杀手锏亮剑出鞘。就是要袒胸露背秀肌肉,秀出民族自豪感,该秀还得秀。同时向世界发声:继一百万、二十万后、再裁军三十万。用实际行动热爱和平,祈福地球安澜。大国风度气魄彰显,大国领袖的范儿和气场,令世界惊愕哗然赞叹。永远的九月三日,公元以后的每年这天。就是中华民族的毋忘国胜日,更是毋忘国耻日。
  我们又移步于壁画的下一大部分:“田间地头、颗粒归仓、耕云种月、煤油灯下、山草青青。”这些截取的都是农村生活的画面和映像。由于一个无奈,我整个的童年、少年都是在关中农村度过。如上的一幕幕,皆是我亲历的生活场景——你看那幅大人们推着石磨在转圈,却有个顽童吊在磨杆上荡秋千的就是我;那个牛拉爬耱,坐在上面有点惊恐胆怯的孩子也是我;煤油灯下,紧盯着看给他记了几个工分的半大少年也是我……
  随意抽取“颗粒归仓”版块来个特写,正值“文革”,村小倒是还没停课打烊,可书包里也就一本红彤彤的毛爷爷语录,学更多的文化知识是遑论是样样子。遇三夏麦收时节,放了忙假,一帮发小们早已求之不得,而力所能及的活儿就是给生产队拾麦。我们被组织起来,携着竹笼排着队伍,唱着毛爷爷的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奔赴一望无垠麦浪滚滚的广袤田野。拾麦其实就是捡漏网的“鱼”,也就这里丢个穗,哪里落个穗,旮旯拐角里还遗了个穗。骄阳似火,烈日炎炎,挥汗如雨,能拾多少天知道,更多的是体验“拾麦日当午,汗滴麦茬土,深知老碗面,条条皆辛苦。”
  其时其地,最大的痛苦是口渴,渴得喉咙冒烟,没有什么“农夫山泉”,更没有什么“娃哈哈”“营养快线”。我们一伙哈哈娃们,爬在地中间的机井口向下探望,水镜里隐隐约约映出了我们一圈儿忽忽悠悠、皱鼻子弄眼的毛儿头,做个鬼脸吹个胡子瞪个眼满行,可想解个渴灭个“火”,却是老虎吃天,不是那么容易的。扔个土坷垃下去,半天才咚地一声,好深噢!怎么办,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有发小蹦出一句:“列宁同志说过”,大家齐声高喊,“面包会有的!”发小又干咳嗽两声,挤挤眼,女孩子们就知趣地自觉回避开。男孩子们都统统解起裤腰带来,很快地一条五颜六色的疙瘩绳“糜”起来,绳头儿绑个小瓶儿荡荡悠悠放下井。空瓶好不容易才沉了底,猴子还真的捞住了月亮。水终于被吊上来,列宁和毛主席都万寿无疆!我们兴奋死了。切记:还按行情衷心地祝愿了林那个身体健康永远健康!可不久他就摔死个X了!水不待澄清,便你一小口我一小口地轮流着品尝,简直是圣水。那个沁凉甘甜,那个痛并快乐,那个救急救紧,如“119”一样伟大。
  画卷的最后一个版块是“江滨小憩”。江滨公园外,江中橡皮坝上,水平如镜。丹鹤楼携依依垂柳,倒影摇曳生姿,风过处,婆娑起舞,皱波缥渺,轻纱薄云,太阳半遮面,亦虚亦幻,天上人间莫辨。公园里,巨鼎下,流绿滴翠的花坛草坪间,蜂蝶蹁跹,暗香袭鼻。有使枪弄棒雄赳赳气昂昂须发皆白的耄耋习武者;有足蹬滑轮如履平地的萌娃;有横杆上压腿拔筋且拿姿拿势的奇葩吸睛女;有单双杠抡圆胳膊在吊膀的猛男;有国标跳得如痴如醉飘飘欲仙的舞娘们;有大力灌篮的“姚明”“詹姆斯”们等等。而当下最风流倜傥且潇洒、又饱受非议嫉恨的是跳着广场舞的舞大妈们。“舞大妈”如今是个流行热词,大喇叭高分贝扰民烦人引起的公愤对立情绪也全国普遍。为了维权和遏制舞大妈们,有扔西红柿、鸡蛋红加黄的;有给场地泼洒机柴油和抛洒啤酒瓶渣黑加绿的;有集资赞助自购高音炮唱对台戏以噪制噪的;更甚的有从天而降泼洒人粪屎尿下流羞辱泄愤的。以怨制怨,以暴制暴,火药味十足,烽烟迭起,并有愈演愈烈蔓延失控之势。惊动了国家四部委,紧急联合发文,携手规范广场舞。舞大妈们真要反省注意了。凡事不能江湖乱道忒任性,得按规矩出牌。唯有循规蹈矩,“咚里隆咚呛”,才可继续舞起来。舞它个闻鸡,舞它个灯火阑珊,舞它个宠辱偕忘,任谁谁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