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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6年01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一种花 一座城
余显斌
文章字数:1914

  1
  攀枝花是一种花,又名木棉。
  这花,最早见于《西京杂记》,道:“高一丈二尺,一本三柯,至夜光景欲燃。”据说,武帝将之栽于宫陛前,花开之日,红霞映空,群臣观之,大为赞叹。
  此花,可做棉,不过,不是以花,是以芯。
  宋人记述:“二三月花即谢,芯为绵。彼人织之为毯,洁白如雪,温暖无比。”
  木棉花还可入药,治痢、血崩等症。
  因此,此花可欣赏,可实用,《学海堂志》言:“花开则远近来视,花落则远近拾取,可用也。”
  我看攀枝花,开始是书上,忘记书名,惊讶于其树之高,花之密,之红。待到真见之,则无语矣:只见一树高耸,几达数层楼高,那一朵朵红花,像一簇簇火苗,映得人一身晕红,满眼霞光。
  花香袭人!
  花色亦袭人。
  2
  以花名市,在中国,大概只有攀枝花市了。
  据说,这儿开始是一个小村,六七户人家一簇,扯一缕缕炊烟,寂寞,冷清。旁边有几棵攀枝花树,一到春来,花红灼灼,密集如星,给几户人家带一片春色,也带一片热闹。
  1965年的一天,有一些人来到这儿。
  当前一老者,笑问旁边人:“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大家摇头,一个山中小村,千年如斯,无名。
  老人看看那几棵其花灼灼的攀枝花树,笑道:“就叫攀枝花吧!”
  于是,一个新型城市诞生了。
  这位老人,就是毛主席。
  这个城市,就是攀枝花市。
  而今再来,攀枝花树已到处都是。此时,正是花事盛时,花色如霞光一般,罩着这座城市,罩着这儿的山水。尤其傍晚,花色与夕光与逐渐升起的灯光相互映衬,让人如置身梦幻,置身仙境一般。
  只过了五十年,荒野之中,一座现代化城市就红红火火,伴着攀枝花,照亮了世人的眼睛。
  3
  我从古城来。
  古城,为十三朝古都。每一个朝代,开国君主一番金戈铁马之后,都会马蹄得得来到这儿,驻马长啸,长鞭一指,在这儿为一个王朝奠基。
  我觉得,要看一部中华五千年历史,得来古都。
  可是,要见证一个国家五十年的飞跃,就得来攀枝花。
  这儿的每一条街道都是新的,散发着一种时代的气息。
  这儿每一座楼房都是新的,闪耀着时代的光彩。
  这儿的每一座桥,每一处水,每一根草儿都是簇新的,闪射着一种生命的光华。就连每一朵攀枝花,都红艳如火,如同水洗,洁净,不沾染一丝灰尘,映射着一种生命的张力。
  这儿,到处充满生机,充满希望。
  我的老家古都,是梦的根和土壤。
  攀枝花,是梦的方向。
  古都,是绝句,是宋词;攀枝花,是一首现代诗。它们同样美,而且美得怵目惊心,让人身心俱醉。
  4
  我们去了渔门镇。
  我出生的具体地方,是古城的一个小镇。这儿五水环境,水光白净如天光云彩,映衬着白白的光晕。渔门镇,和那儿相似。只不过,老家是小巷,是青石板小道,有高高的粉墙,有古亭子,有古戏楼。
  那儿,一切都古典。
  而这儿,一切都自然。
  可以说,渔门镇是攀枝花的后花园。
  走到这儿,静静的湖水,如这儿女子的眼波,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有一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情态。水上有船,在水面轻轻抹过。我用一“抹”字,是因为这儿水太静,舟太轻,如羽毛一样,浑不着力。湖心一岛如一美人痣,小,且玲珑,叫渔门岛。
  有水,渔门镇有眉眼。
  有岛,渔门镇有一颗美人痣。
  一座新起的城,没有仅仅局限于生产和钞票,没有仅仅着眼于高楼和汽车,而是把山养成了一块碧玉,把水养成了一片琉璃,把人滋润得儒雅温柔,如古诗词一般散发着翰墨香。这点,也和我家乡的相似。
  若能长住于此,日暮时分,撑一只船,在湖水深处,弄一支长笛,实在是最好的休闲方式。可惜,我是游子,不是常住。
  在水的一处,几百只桶连在一起,漂浮在波面上,上面建上简易小房,渔民在这儿住着养鱼、养鸭,“斜风细雨不须归”,真如张志和的小词一般。
  这种情景,游罢归来,久久难忘,不知为何?
  5
  对于老饕如我,旅游,也是一饱口福之时。
  攀枝花的佳肴,当推爬沙虫和羊肉米线。
  爬沙虫,是齿蛉科昆虫幼虫,俗称“安宁土人参”,产于安宁河的干热河谷,攀枝花市最是盛产。我吃的是百合爆宁参。将爬沙虫洗净焯硬,掐头除尾,净肠剥皮,一派干净,用精盐、姜、葱、料酒码味,放入锅中爆散。再投入蒜片、百合片,还有红椒片。略爆后,用上汤烹之,再以胡椒粉、鸡精、味精等兑汁放入,焯匀,熟即出锅。
  此菜色泽鲜明,脆嫩爽口,咸鲜味美。吃在嘴里,真不知今夕何夕了。
  吃此菜,饮美酒,能和鲁智深啃狗腿喝冷酒相媲美。
  至于羊肉米线,是攀枝花的招牌菜,独此一份,别无分店。
  做此肴馔,采用当地骟羊肉,肉质细腻,色味鲜美,由于加了十多味草药煎煮,羊肉羊骨,还有头蹄肚杂,下水煮熟,不同他处,汤白味浓,毫无膻味。
  米线盛好,放上切片羊肉,浇上汤,吃一碗,一脸红光,额头沁汗,浑身舒坦。
  我的旁座有一女孩,眉目如画,旁若无人,吸着米线,连来两碗,吃罢,咯咯地打嗝,满脸晕红,对人一笑,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我自己吃罢,也是如此。
  所游之地多矣,游攀枝花,算得酣畅淋漓,能不时时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