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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6年03月1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我的父亲
张红斌
文章字数:1343
  元旦一大早,父亲来到我的住处,人还没有进院子就听见他在楼道里吆喝:“今天出去走走,看看哪里好玩。”难得父亲有这么高的兴致,我就快速收拾,邀上小弟一家子,商量着该去何处?在一番争论后决定关中风情一日游,去马嵬驿。
  一路高速,父亲坐在车上,显得很兴奋。沿途看着飞驰于脑后的田园村庄、小路河道,父亲自然谈起了年少时期,他是如何步行于此道求学,又是如何为家里生计奔波于此道。眼前的景致随着车轮的飞驰移动,好似时空穿梭,把父亲带回到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讲那一年山阳县中在全县招收60名学生,父亲就在其中,且名次靠前,谈到这里父亲有些激动,开始自诩自己的理科成绩,什么数学公式、几何物理现在都记忆犹新,父亲对班里的同学谁的爱好、关于谁的笑话还能记得一二。父亲突然沉思了好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心底冒出一番话:“命里造就的。当初李xx、贾xx以及很多班里的同学,说实在的成绩并不是多么好,可是人家坚持到了最后,如今都成了吃公家饭的人。而我呢,当时你爷爷在外面工作,一忙起来经常回不了家,家里人口又多,一大家子人吃饭都成问题,你奶奶就说让我回来帮忙照顾家里。”父亲拗不过,只好带着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回到了农村务农并娶了如花似玉的母亲。
  父亲又给我们讲述起一些有关母亲的事,说我们的母亲曾经是如何孝顺爷爷奶奶,照顾一大家人,起早贪黑养育我们姊妹几个的。父亲从怀中取出母亲的照片,擦了擦说:“儿子现在买了新车,本来我们能一块儿出来逛逛,唉!好日子来了你却不能享受,今天我把你带上咱们一起去转转。”眼泪在他脸颊上慢慢滑落下来,我心里一阵阵揪心的疼。随着车外景色的移动,我尽量转开话语寻找话题。来到西安,车辆太多频繁地走走停停,父亲感到不舒服,我只好将车停在一旁,让他下车走走,我跟在父亲身后,岁月像一把利刀,无情地在他额头刻下一道道沧桑,他老多了,也瘦了,两鬓已经发白。
  来到马嵬驿,品尝关中小吃,沏一壶老茶观看大秦腔,顺着游步道拾阶而上。古老的木制家具,格外入父亲的眼,父亲就是从学做家具开始养家的,看到这些自然感到格外亲切,望着父亲不断的摆弄家具,我也陶醉在他的快乐之中。
  父亲性情耿直,为人和善,他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像他的墨斗线一样,时刻绷紧才能弹画出直线,线松了就会画弯曲;也要像锯子锯木头一样,时刻在中线上走正道,要禁得起锯齿的磨砺,一点一点才能锯开木头,否则,就会走偏路。因此在我的人生轨迹上,我始终遵循着父亲的教诲,无论在工作、交友或是待人接物上刚直快语,友善和睦。
  马嵬驿的右道小沟,打造的主题是文革期间大公社、大跃进、大食堂的情景,看到这些场景,父亲深有感触的说起了一件往事:“文革时期,你的爷爷被打成了反革命,我们全家人诚惶诚恐的过着日子。有一次为了不参加你爷爷的批斗会,一些人上门把我拉来推去的,那时候你才出世,你妈妈抱着你赶来护我,不想被他们围攻把你夺去,差一点摔在地上,真是好险呀!人多拥挤踩上就不得了。”当时,那种护子本能使父亲不顾一切地抢下我,在一番推搡中,父亲挨了好几拳头,而我最终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母亲怀里。
  回来的路上,父亲乘上小弟的车,父亲那瘦弱的身影随着远去的小车渐渐地融入朦胧的夜幕中……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见他微笑地望着我,他身后有一棵大树,在狂风暴雨中,保护着一棵脆弱的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