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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6年04月2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时光或记忆
姚家明
文章字数:1980
  黄昏时分,中华来电话说:文举不在了。突然听到这五个字,心里陡然一沉,我感觉心情一下子变得像黄昏一样阴暗。当明白我再也见不上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一位令人尊重的文学前辈时,眼泪便一下涌了出来。
  我大概是一九九二年秋天第一次见到李文举的。当时我们几个年轻教师准备办一份名叫《红雨》的文学杂志,办杂志得需要名家支持,大家便推荐我去找政府副县长、作家李文举写篇文章。我就在周末回县上时专门去拜访了他。当我把我的意图说给他时,李文举十分高兴,欣然答应给填首词,作为祝贺。几天后,他就把他所填的《减字木兰花赞红雨》寄来了。
  一九九八年,我从教育部门改行到文创室之后,我们很快就成为忘年交的朋友了。那个时候我也开始发表作品了,每发表一篇作品,我便拿去让他看。他对我是很欣赏的,并在很多人面前极力推荐我。我知道后,非常感激他。
  一九九九年深冬的某一天,我正在我的宿办室看书,突然听到外面谁敲门。打开一看,是李文举来了。我以为他又写出了一篇得意的文章,要来与我分享呢。
  不料李文举却说:“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让你写篇文章。朱盛其本来让我写的,我写不出这种文章,只好让你写了。”
  李文举还介绍说:“朱盛其是我的一个学生,现在仍是一个可怜的代理教师,他精于钻研数学,在全国一级数学杂志上发表了大量的数学论文。你给朱盛其写篇报告文学,在报纸上发表一下,呼吁全社会对他进行关心。”
  想到李主席亲自来请我,我就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拦了一辆蹦蹦车,冒着严寒直奔朱盛其家里。
  朱盛其家在三角池黄柏村居住,下了车还得走三、四里山路。有些路段被夏季发洪水时冲得坑坑凹凹,非常不好走。当我们走到朱盛其家时,太阳已升得老高了。
  一走进朱盛其的卧室,首先看到是一张老式四方桌,上面杯盘狼藉地摆满了残羹剩饭,桌子后面是一张板床,一个胖子正躺在床上睡觉。
  李文举便走上前,对着那胖子喊了两声:“盛其,你醒醒。”喊了两声,胖子醒了,一见李文举,马上激灵地从床上爬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哎呀,李老师您来了,咋不提前通知一声?我昨天过三十六,几个朋友来祝贺,昨晚喝多了。”
  李文举这时指指我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县一个青年作家,文章写得特别好,我今天特意把他请来,把你好好写一写,宣传宣传。”
  朱盛其一听,感激得不行,又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一再说着感谢的话。
  李文举说:“盛其,你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一会我让家明把你好好采访一下。”
  朱盛其答应一声,马上就去收拾房间。
  然后我就开始对朱盛其进行采访。通过详细采访,我从而明白了朱盛其所研究的领域,和他目前所达到的高度。说实在的,我很惊讶,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山区代理教师,在缺乏资料和优雅环境的情况下,竟然在研究解析几何和三角函数方面取得了突出性进展,确实很令人敬佩。我答应他,回去后一定写出一篇有份量的文章。
  随后,我利用一天时间写了一篇九千字的报告文学。文章写好后,我拿去让李文举看,李文举一看完便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写得好!文章很有情感,很打动人,你要马上让它发表出来。”
  我便把稿子寄给了《商洛日报》文艺副刊的鱼在洋先生,这篇文章以醒目的标题《大山深处的“陈景润”》分三期连载出来之后,立即在全商洛引起了巨大轰动,在相关领导及县上相关部门的关心照顾下,朱盛其被破格解决了身份,成为一名国家正式教师。
  要说朱盛其能够被破格解决身份,得首先感谢李文举,要不是李文举的策划,没有那篇文章出世,他的身份如何能够解决?
  到了2000年,这一年我因评职称遭受打击,终日抬不起头。李文举知道后,便对我进行百般安慰,希望我不要泄气,要想办法跳出去,同时他也答应给相关领导说说,能不能给我换个工作岗位。大概过了半年时间,一天他亲自登上了我当时所住的顶楼的单元房,一进门他就说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望着累得气喘吁吁的老头,问他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他说:“你不是在单位干得不顺心吗?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去处,你要是答应,你下个月直接去上班就是。”
  我问去哪里。
  李文举说:“商洛工委要正式更名为商洛市政协,原来在商南当县委副书记的张永奎担任常务副主席,他要我物色一个写作功底很深厚的人搞文史工作,我就向他推荐了你。张永奎当即就答应了,他让我马上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要是你愿意,调动手续他们给办。”
  可这个时候我已到金丝峡管委会工作了,而且时任商南县委书记的周树红正准备给我提干,所以权衡再三,我还是谢绝了李文举的好意,没有去市政协。虽然没有去成,但我心里还是很感激他,从那件事上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帮我、真心为我好的一个朋友,人在难时,有时一句话就能挽救一个人,何况他是在用实际行动帮我跳出困境呢。
  光阴如梭,回想与李文举先生交往的点点滴滴,怎不令人感动不已?他的病逝,让商洛、商南的文学界失去了一位宿将,让周围的文友们失去了一个尊重的长者和朋友,我们带着深切的哀思祝您一路走好,在另一个世界写出更精彩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