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5版
发布日期:2017年01月0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活出生命的宽度
——追记陕西省交通建设集团安平高速公路建设项目长盛青福
文章字数:5119
2016年盛青福荣获陕西省五一劳动奖章
盛青福向时任省委书记赵正永介绍安平路建设情况
盛青福(左五)陪同陕西高速公路建设集团领导检查公路建设施工安全
     
    刘锐萍
    盛青福,高级工程师,1965年生于商南县清油河镇团坪村。1989年从长安大学公路桥梁专业毕业后,参与了商洛六县一区多条省道和地方道路建设,1994年至1996年参与了沪陕高速公路建设。2006年调入陕西省交通建设集团,又参与了商界、青兰、神府、安毛川、安平等多条高速公路建设,生前任陕西省交通建设集团安平管理处处长、安平分公司党委副书记、经理。他曾荣获陕西省劳动竞赛标兵、陕西省交通运输行业十佳交通建设者、陕西省高速公路建设突破5000公里先进个人、陕西省五一劳动奖章等多项荣誉和奖励。
    一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科班出身的公路人,参加工作的26年时间里,从地方公路到高速公路,从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到山大沟深的秦巴山区,从一名最基层的普通职工到省交通建设集团的一名处级干部,他解决了无数工程上的难题,却最终没有敌过病魔的吞噬。
    弥留之际,他惦记最多的依然是工作,对家人的亏欠,他说得最多的只是“我对不起你们”。他的生命没有足够的长度,却让很多人看到了他活着的宽度。
    2015年11月25日,安平高速如期通车。
    这个决定着陕西省“十二五”规划建成通车5000公里的高速公路重点项目圆满画上了句号。
    而他,却被诊断为肺癌晚期。
    他的名字叫盛青福,和他一起共事过的同事们说,他其实是个没福气的人。
    在安平高速项目1年7个月500多个日夜里,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6个小时,总共回家的次数不超过3次,让他最牵念的安平高速终于通车了,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离开人世时,他刚刚过了51岁生日。在前来吊唁的人群中,除了领导、同事、亲戚朋友,还有那些曾经“恨”他的人,因为盛青福给公路人树立了一座担当、无私、廉洁的丰碑。
    义不容辞勇担重任
    2014年4月1日,时任陕西省交通建设集团公司服务区管理中心副主任的盛青福接到了一个任务,去安平高速接任项目长。
    这样的任务对他来说,不是第一次,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不是一个新项目,而是一个接管项目。
    作为一个在公路一线干了20多年的老兵来说,盛青福很清楚接管项目都是矛盾多、困难大、得罪人的项目。
    此时的他,从基层调回总部才刚刚一年时间,加之生病的妻子和面临高考的双胞胎儿子都在外地,按理来说,他完全可以拒绝,但集团领导认为无论是专业技术还是修路经验,盛青福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尽管内心有顾虑,盛青福还是在领导谈话后的第二天来到了安康,任安平高速公路管理处副处长,主持大局。怕妻子担心,到任的第二天他才告诉妻子自己到安康的实情。
    在安康交接的当天,盛青福在安平这条线上走了一圈,摸清底子后,他明白这是一个考验人的项目。“安平高速2015年11月建成通车”,这是省上下达的硬性任务,而当时的现状是开工已经3年的工程由于种种原因,完成进度任务不足30%,而此时距离通车的有效时间只有1年半。
    1年半时间,如何解决一系列历史遗留问题和种种新的矛盾?那一夜,盛青福失眠了。这个曾经修过商界、青兰、神府、安毛川等多条高速公路的人,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压力。
    “既然接受了任务,就要义无反顾”,这个在工作上从不认输的男人在心里暗下决心。要想完成任务,只能与时间赛跑,必须发扬公路人“白加黑、五加二、雨加晴”的工作作风。为此,盛青福带头取消了管理处工作人员的周末和节假日。
    接下来的日子,盛青福把管理处当成了家,白天在工地查探实情、约见项目经理处理问题,晚上召集工作人员开会,优化方案、整顿纪律、鼓舞士气。会议结束后,他一个人回宿舍继续思考第二天工地上要落实的事。
    从此,方便面、矿泉水成了他车上最多的东西,半夜一两点睡觉成了常有的事,“没有通不了车的路,只有通不了车的人”“不换思想就换人”成为他大会小会讲的最多的一句话,“拼命三郎”“疯子”成了大家在背地里给他取的外号。
    2个月后,安平项目的被动局面开始扭转向好。但他清楚,比起2015年底的通车目标,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驾驶员王博说,盛处长每次去西安开会,都是当天开完会当天返回项目管理处。即使后来儿子在西安上大学,他也没有利用开会间隙去看望过他们。2014年春节,他安排同事们先后休假离开,自己坚守到腊月二十九日下午才回家,正月初三还未收假,他又返回项目管理处提前谋划来年工作。
    盛青福的妻子王桂花在商洛公路局正大监理公司工作,她说,丈夫的工作性质决定着他一年大多时间不在家,我已经习惯了家里的大小事自己扛。但是当我知道他又去安康接管项目时,我还是流下了无助的泪水,因为当时我得了双髋关节滑膜炎并关节腔积液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年迈的婆婆也常年多病,双胞胎儿子还在紧张地准备高考。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他原本就患有腰椎滑脱、脂肪肝和左肾囊肿,好不容易才调回总部,再次去一线身体怎吃得消?
    但她也知道,丈夫一旦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她只有全力支持。
    期间,妻子每次给盛青福打电话都要看时间,怕早了影响他工作,晚了影响他休息。有时候忍不住打过去,盛青福也是匆匆说几句话就挂断,而且告诉她,有事情了打,没事了就不打。
    为了不影响丈夫的工作,王桂花只能叮嘱司机每次开车慢一点,尽量让丈夫的腰少受震动,并让司机提醒丈夫抽时间去做体检。
    但盛青福一直都没有顾上。
    坚韧不拔敢啃硬骨头
    时任工程科科长的李忠泉说,盛处长的业务能力很强,项目管理实践经验非常丰富,遇到再大的难题,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但他对自己的身体却从来很少关心。
    来安康之前,集团领导对盛青福谈话时就告诉他安平高速是一条难度非常大的项目,盛青福自己也提前做了心里准备,但随着对情况的不断了解和项目的进展,让盛青福感到棘手的不仅有团队的磨合、征地拆迁、环境保障等迫在眉睫亟待解决的问题,还有控制性工程本身技术和地质方面的考验。
    枫桥隧道是安平高速“五大控制性工程”之一,隧道不算太长(1400米),但地质条件之恶劣为全线之最。盛青福来安平项目不久,正是枫桥隧道地质灾害最严重的时期。隧道掌子面的岩石碎得跟纸屑一样,用手一碰,扑簌簌地就落下来一大堆。岩石的强度和自稳能力极差,已支好的钢拱架在山体巨大的压力作用下不断变形,已浇筑好的钢筋砼衬砌也不同程度出现开裂,导致隧道施工陷入了停滞。要想继续掘进,必须对已变形的钢拱架进行全部更换。
    原本紧张的工期,再次更换便意味着通车时间的拖延。
    这个上世纪八十年代从西安公路学院(即现在的长安大学)公路与城市道路专业毕业的老牌大学生,曾奋战过神府高速窟野河大桥、解决过安川高速米溪梁隧道(后改为紫阳隧道)等多个项目的高难度技术问题,也因此荣获过2013年度陕西省科学技术二等奖、2014年度陕西省劳动竞赛标兵和陕西省五一劳动奖章等多项荣誉,而这一次又让他陷入了焦虑。
    无数个不眠夜晚,盛青福的白发又增加了许多,经过深思熟虑,盛青福横下一条心,在上级领导面前立下军令状——“一个月的时间完成枫桥隧道换拱任务,恢复掘进施工,否则解散管理处领导班子”。第二天,他便抽调精兵强将组成枫桥隧道督导组,24小时驻守工地,组织专家咨询,制订施工方案,落实各方责任,实行专项考核。这段时间,他平均每天到现场一趟,了解进展、约谈法人、协调工作、解决困难,国庆7天假,他连续坚守在一线。
    一个月后,枫桥隧道换拱任务圆满完成,掌子面重新恢复施工。当集团公司检查组再次来到隧道时,被眼前焕然一新的景象和热火朝天的大干场面所感动,给予了高度评价。
    时隔不久,有一个标段原定方案设置的是隧道,但在隧道掘进过程中不断出现意外,导致施工队士气低落、施工进度滞后。为了尽快扭转这一不利局面,经过对现场地质地貌深入探测和精准分析后,盛青福果断决定,将隧道改为明挖路基,但当时很多人考虑到重新征地和周边环境因素,不支持这一方案。盛青福数次组织专家调研咨询,反复论证利弊,全面比对和分析,最终隧道改路基方案取得了专家会议的通过和上级领导的支持。后来的事实证明,隧道改路基方案具备多作业面大干的条件,不仅提前贯通了路基,还节省投资1000万元。
    工程的进度在一天天加快,而盛青福的病情也在一天天加重。原本就带着钢板护腰带工作的他,腰椎疼的更厉害了,咳嗽声也越来越频繁了。起初,同事们和盛青福一样以为他感冒了,让他看病,他总说扛一扛就过去了。
    2015年7月,离计划通车不足半年的时间,同事们看见盛青福宿舍的灯经常亮到一两点,第二天天还没亮便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和愈来愈密集的咳嗽声。有时候咳嗽会使他的脸涨得通红,但无论谁提醒让他做体检,他都说,体检太费时间了,等通车了再去吧。
    2015年11月25日,在盛青福的带领下,奋战了500个日夜的安平高速终于顺利通车,他个人也被评为陕西省高速公路建设突破5000公里先进个人。
    但盛青福的工作任务并没有减轻,通车后他又被省集团安排在安平分公司任党委副书记、经理。项目后期工作加上新公司的运营,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2016年春节前夕,盛青福的嗓子已经嘶哑得说不出话了,在同事们的再三劝导下,他去安康中心医院检查,不妙的结果,医生建议他去上级医院确诊。此时,距离春节只剩下7天时间,一向敬业的他又坚持回到工作岗位安排好一切才前往西安。
    春节的前两天,盛青福被西安唐都医院确诊为肺癌晚期,纵膈、骨、肾上腺等多处转移,他的生命只有3-6个月的时间。面对这样的结果,盛青福没有抱怨,更没有后悔,而是第一时间向集团领导作了病情汇报,歉意地表达自己还没有完全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但他却似乎忘记了对自己身体和对家人的亏欠。
    敬业无私诠释生命价值
    从接手安平高速到项目通车,盛青福回家仅仅只有三次,共计区区9天时间。一次是儿子高考,一次是儿子填报志愿,再就是2015年春节。
    2015年元旦前,80多岁的母亲特别想念儿子,在妻子的陪伴下,老人来到了平利,盛青福却在陪省上检查组检查工作,直到第三天母子才得以相见。不巧的是当晚10点多,母亲下楼时,不幸摔跤导致左手腕骨折,多处软组织损伤,便连夜在平利县医院打上了石膏,按理应该住院观察治疗,可盛青福一来怕有人借探望母亲送礼,二来也怕影响自己工作,第二天一大早,便让妻子带着手臂石膏尚未干的母亲回家。为此母亲的手腕愈合畸形,至今左手功能未能完全恢复。哥哥得知情况后,打来电话责备,这个一贯坚强的男人背过众人第一次流下了亏欠的眼泪。
    2015年,儿子高考结束填报志愿时,对公路人的一种情结,使盛青福下意识地给二儿子填报了自己当年所上的长安大学路面专业。
    尽管当时尊重了父亲的意愿且在学校的各项成绩都很好,但上了一学年的儿子还是觉得这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于是儿子有一天给在西安出差的盛青福打电话,想和父亲商量下休学复读第二年重新参加高考的事,直到会议结束,盛青福都没有抽出时间见儿子。当儿子再次打电话时,盛青福已经又在安康工地上忙碌。
    盛青福弟弟说,每次给哥哥打电话,他都说在忙,让有事发信息,发了信息就没有回音,兄弟俩之间通话最长的时间是2分半,更别说见面。
    去过盛青福家里的办公室主任穆雪野说,盛处长家里的装修还是前些年的老式风格和旧式家具,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处级干部的家。
    盛青福经常对身边人说,做人就要干净!
    2014年,来到安平项目管理处的第一周,盛青福就安排给自己办公室及宿舍所在楼层安装上监控,在接受大家监督的同时,警示请客送礼者,以整肃队伍作风。
    财务科长马冰是和盛青福共事时间较长的同事,她说,我的办公室在盛处长办公室隔壁,经常看见他会将办事人送来的东西扔下楼,有一次在楼下办公的同事笑说“天上真的会下钞票”。凡给盛处长送礼的人都被他训斥过,尤其是一些资历较深的项目经理,一开始他们并不相信还有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但吃过几次闭门羹后从心底服他。
    问他不怕得罪人吗,他总是说,我拒绝的不过是有非分之想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穆雪野说,盛处长从不接受和工作有关的宴请,也会告诉身边的人不要吃拿卡要。但他却会主动请客,那就是在工程难题突破的时候,他会让办公室安排职工灶多做几个菜,主动把有功劳的人都请来,亲自给大家敬酒,这个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似乎比儿子考上大学还要高兴。
    市高速公路建设协调领导小组一位成员说,盛青福生病期间,我们去医院探望,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治病,都刻意回避工作,但每次他都会主动提及,而且每次一谈到工作都显得很兴奋。
    既便如此,盛青福还是没有熬过2016年的寒冬,11月10日,立冬的第3天,盛青福因癌细胞扩散,无法医治离开了人世。
    临终时,因为疼痛,他用抽搐的手再次拉着妻子和儿子说:“人都会离开,我不过早一些走罢了,我对不起你们,我离开后,千万不要责怪我们的领导,也请你们相信组织……”
    在遗体告别仪式上,省交建集团总经理黄会奇在悼词中说:“盛青福同志的不幸离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党员、好干部。盛青福同志虽离我们而去,但他那种忠诚于事业、公而忘私、勤勉务实、甘于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永远学习和记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