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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3月0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斑鸠声声唤雨来
玉宇
文章字数:1578
     
    初春的乡村早晨,气候乍暖还寒,但田野里麦苗青青,去冬末拔尽的。冬白菜和大青菜呀芹菜呀,也嫩生生的葱绿一片。虽然河岸边的杨柳树林还未吐芽冒叶,但远远望去,那一片鲜亮的鹅黄,早已泄露了春光。晨光初露,我披衣刚刚步入门外,便远远近近的听到山野乡村里一片斑鸠的鸣叫。
    咕咕——水——!
    咕——咕——水!
    我看到了一只斑鸠娇小的身影在我院外洋芋地边的核桃树上鸣叫,又听得一只斑鸠一边高叫着一边隐身到村外的树林中去了。
    春天是鸟声唤出来的呀!而最殷勤的则是雨的使者——斑鸠。
    我说过,斑鸠是乡村的鸟,田园的鸟,农田山水之间的鸟。因为,天气稍微露出一点旱象,斑鸠们便从早到晚,远远近近的鸣叫、呼唤起来。
    咕咕——水!
    咕——咕——水——!
    古人在唐诗宋词中所吟诵的鹧鸪、子规、杜鹃,在我想来,那肯定不是斑鸠。因为杜鹃鸣叫会啼出血来,那应该是布谷鸟,或者是算黄算割,还有一种鸟儿只在夜晚的山野间鸣叫:“我儿种错——!我儿种错——!”听得人哀婉之情顿生,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斑鸠,是从来不在晚上叫的,它只在清晨或者白天鸣叫,声音并不凄厉,更无哀怨之音。
    我家门前的西窗下,有一片茂盛的竹林,竿竿粗若儿臂,茶缸般粗壮,他们不停的向蓝天伸展,高的都冒过了我家一层楼的屋檐,而且竹枝竹叶稠得密不透风,前几年竹林是麻雀们的乐园,近两年来,我家门前门后因为树林茂密,总有二三十只灰斑鸠每晚就栖身在我的竹林里。
    我不养鸟,但鸟儿们却自由自在的在我院内土场上蹦跳和鸣叫。亦因此,我曾仔细观察过有几窝斑鸠在我家竹林堆的包谷杆里孵小斑鸠的事情。
    人常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正因为斑鸠们与我朝夕相处,我才发现了斑鸠们的一个生活习性:斑鸠从不做窝,也不筑巢。它们大白天在田野、树林、河流、村庄里啄食虫子,或者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上。夜晚,便栖身睡眠在我家竹林里的竹枝竹叶间。而且,我发现,灰斑鸠的身材普遍比家养的鸽子瘦小。雄斑鸠虽然大腹便便,但雌斑鸠则一律显得身材纤细。如果用人作比喻的话,那么母斑鸠都是苗苗条条的。而且母斑鸠与雄斑鸠相比,他们显得比人还要害羞。有一天我看见门前院墙外才种下的土豆地里,有一只雄斑鸠正在刨土找食虫子。我望它,它也偶尔抬头望我。如李白的独望敬亭山相看两不厌,谁也不会把谁当一回事儿,但当我眼睛的余光扫到涧下一棵核桃树上有一只身材苗条的母斑鸠正痴情的张望公斑鸠。它忽然看见我在瞅它,便顿时害羞的振羽飞去。
    我想:它是警觉到我窥探了她的个人隐私吧?
    斑鸠不但不做窝,不筑巢,而且它们非常恋家。栖身在我家竹林里的那二三十只斑鸠,数年间,它们从上十只繁衍到现在的三十多只,但我仔细观察,它们活动飞翔觅食的地方,却始终都没有离开我村的田野,树林,河流。我想:斑鸠也是有归宿感和家园感的,只要你不用枪射杀或者去捕捉它们,它们就不会离开这片土地。
    这还是其次,更重要也更神秘的一点则是:斑鸠似乎能够通神,它们似乎与上天达成了一种默契。或者说,它们能感知和预先知晓上天的风霜雨雪何时来临。因为,我每次发现或听到它们鸣叫声切切或者紧促的时候,时隔不久,老天便会下大雨,或者降雪。
    就在昨天早晨,我听到斑鸠呼唤雨声的鸣叫一声比一声紧迫,我想:老天肯定要下大雨了。结果昨天晚上没有下雨,我心里还很失望的想:怎么斑鸠的预言不灵验啦!这老天并没有下雨的征兆呀。可是当我睡到今天早晨五点多钟时分,我突然听得窗外竹林里一片唰唰的呼啸之声,还有斑鸠们惊慌的振羽之声。我拉亮灯,披衣而起,到场院边小解,就见满天铜钱大的雨点,哗哗啦啦,霹雳吧嗒的砸到院内的水泥地上。雨下了不到十几分钟,那漫天大雨又变成了漫天狂舞坠地的大雪。而且雪片大若蝴蝶,满世界的纷纷扬扬,还不到一个钟头,便山尖堆银,天地一白,到处都是深及脚裸的积雪了。我不由得心中感叹:这狗日的斑鸠,还真能通神呢!斑鸠声声唤雪来,今天下午的时候,春雪变化成了满地的春水,到处都是一汪一汪的,看来,这场春雪后,桃花就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