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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3月2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四只鸟
陈瀚乙
文章字数:2110
    黑翅长脚鹬:与谁几分像
    (1)黑翅长脚鹬,只要一对一出现,豆蔻年华的少女(少男也是少女的情侣装妆扮),宛如正在海岸拍婚纱照,着了红色丝袜,长腿与喜气一色。黑黑的翅膀,与黑黑的尖嘴,这黑是稳妥的黑,与大面积的白,素雅的白,尤其适宜摄影师的设计,让一对的恩爱时光与专业的设置,联诀出演圣洁的情感剧本。最具韩剧的偶像风格。年轻人看,还有心里的羡慕平添了内涵似的。我一个中年人观之,想到年轻的自己,与“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苏轼有了几分像。
    (2)黑翅长脚鹬,一只的独来独往,迈步稳健,轻盈,姿态优雅。一步一步气质随。似乎古之雅士的散步步态,嵇康不在之列,因为他太不羁,李白不在之列,因为他太自负,杜甫不在之列,因为他太沉郁。倒是陶渊明,约略几分之似桃花源仙气,王维约略几分之似清水出芙蓉的诗意,孟浩然约略几分之似田园气息。我能看到这一点,觉得黑翅长脚鹬脚下与其位置合一也。最符合我欣赏的脚下与其形象就在当下,且在恒远的内蕴美。
    (3)踩高跷,是好多地方的民间娱乐保留节目。长竹竿,不是随意摇摇晃晃的趣,而是有点平日里不易抵达的空间抵达了的趣。而黑翅长脚鹬不必找来竹竿做道具,自己的腿本来就足够长,直接踩出高跷了。这时候的走,是依靠自身的娱乐。减少了一些不便。我觉得它为娱乐开辟了一新法,虽型似高跷,神似还在高跷外。看起来有趣,想起来有趣,关照一些事,也有趣。所以,我以为还需看远一点,说不定,牛顿相遇苹果的意趣,就在此刻。
    (4)黑翅长脚鹬的飞,我看见了,它好像专为腿设计了形象,拖在身后,与身体一线,加长版的尾巴似的。所以红红的一线,与白白的一线,再有黑黑的一线,在一条线上,此三色,相互关照似的。这样的时刻有多久呢?我以为它比我懂,永恒稀缺,故,既然这样了,认真,不敷衍。至少飞过一隅,一双眼睛无论如何要看到,看得到易逝的时光…… 
    白鹇:几次相见
    记录一:清晰与模糊
    属于远观。两只鸟在一起,长长的白色尾巴的是雄性,另一只是雌性。雄性的,看得清晰些,雌性的,看得模糊些。它们虽然在一起,却有两种观察效果。思索再三,渐渐发现,清晰是一种美,模糊还是一种美。
    回头再看:好像把这样的看法再看一遍(有时候,认为有特色的,喜欢多看一眼,所以看得细致一点;有时候,认为普通的,惯性疏远一点看,看得模糊些。)
    再回头看:看法的景观,改写的美,看出来看不出来,看远看近,就在我与鸟之间,忽隐忽现。它们在一起,看到这一只,未见另一只,或者见到一只的一部分,心态所见,有时会呈现此起彼伏的美。尽管它们的姿态仿佛。如若姿态真变了,会发现一个动作的故事,理解错了也是可爱的。好像我的有意无意,它们领悟了,做了一些调整。模糊与清晰一部分一部分的坚守与转变。带动一隅的景观的另一面。
    记录二:两口子对的形象
    看男的,看尾羽,黑纹是渐次地小至尾稍而无,宛如这些黑色对不起白色似的,还一方纯洁地。端庄,素雅。看女的,看朴素,整体以褐色为主,稍在尾下偷偷摸摸地着点白斑,只在特殊时候显害羞似的显。它们不在一起,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它们在一起,我想彼此觉得在对的时候,对方对的形象最可爱。即便在不和时,男的飞走,女的有一点小生气,小夫妻生活进行曲,简单而不至于无味。
    日子庸常,初相见的好在记忆中,它们一飞,宛如点拨了彼此的好。温馨的味道,天伦的味道,在广阔的天地,与树相映成趣。记录三:“哑瑞”及其他它的声音有点喑哑,一般不会“叽,咯咯”,属于少语派,有“哑瑞”誉,与“祥瑞”比肩。这当然与其有很多优点有关,也能看出言多必失的比照。《禽经》“似山鸡而色白,行止闲暇。”宋代名流李昉唤“闲客”。可见它最常有的姿态安闲自在。我结合了看,从容者,静观世界,极为惜言,多有体悟,我辈真该拜师也。所以清朝的朝服纳白鹇为补子的图案,为五品官员随身,思并非一个视觉的美字起作用吧。
    长了一见识,还是把李白《赠黄山胡公求白鹇》的诗抄录:请以双白璧,买君双白鹇。白鹇白如锦,白雪耻容颜。照影玉潭里,刷毛琪树间。夜栖寒月静,朝步落花闲。我愿得此鸟,玩之坐碧山。胡公能辍赠,笼寄野人还。李白相中了黄山隐士胡公养的一对白鹇,欲夺人之美,但胡公要谪仙诗。这一轶事,只限于隐士与诗人之间,只因白鹇。我对雅趣瘦身似节约的喜欢,尽在不言中。
    ●听画眉一失
    我有天很无聊,忽然听到画眉的“姐不回,姐不回”,一会儿便听到20个连续的“姐不回”。一声比一声快。我看了表,恰2分钟。这20个“姐不回”,抵无聊2分钟。我再听,“姐不回”又是21个。看表时可能还遗漏了几个。约略60左右。
    我在那几分钟中,无聊好像终止了几分钟,什么也不想,还觉得有趣。
    我好几次听画眉“姐不回”,一听好久,什么也不想,烦躁,纠结,轻狂,悲观,沮丧,恼怒,埋怨一一散去,而且肤浅,短视,干扰,障碍好像也渐渐递减……
    画眉的无意与我的有意,有时也是无意,好像能反应似的,我会随意不随意地看出可爱的树一片,或者蓝天的一望无际。画眉是我要寻找似的,又好像不在意似的,尤其是在不同的地方听到这样的鸣叫,我还能想到遇到老相识似的,孤单感释然了,心底也坦荡了……
    我有次突发奇想统计了下,也许不精确,我可能以听觉的方式感受了画眉大约200余只了,以后还会继续……
    也许,这也是失去的乐趣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