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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4月1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摞摞石
陈仓本
文章字数:1422
    丹凤县棣花高速路出口向北,绵延的两山夹缝中有一倒“V”形深沟叫做苗沟。进沟十里,小河中有三个巨大的黑色石头摞在一起,下面的两个像两只大青蛙在抱对,压在上面的像只老爷鞋。关于摞摞石,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大约在远古时期,有两个成精的雌雄青蛙在嬉戏,想引发一场大水,冲毁河两岸的一切。不料被巡天的神仙发现了,随即丢下一只鞋压住它们,拯救了沿河的苍生和万物。老爷鞋状的黑色大石头,只压了一小部分,其余悬空,似乎要滚下来,但稳稳的屹立着。童年的乐趣,抹不去的记忆总与摞摞石密切相关。
    摞摞石,你不是青峺峰上的顽石散落在此,你不是女娲补天的剩石遗弃在此,你不是流星燃烧的残骸,你不是火山喷发的熔岩。你是穿越时空的侠士,你是冲破混沌的宇宙的剑客,你是靠天吃饭的山里人心目中的神石。当山洪暴发时,一层层梯田中的农作物严重损坏,老实巴交的山民对着抗击洪流的摞摞石磕头,请你老救救庄稼吧,那是我们活命的口粮!就这样,一次次损坏,一次次磕头,庄稼一次次茁壮成长,山民一次次获得生存的希望。当干旱持续时,大地龟裂,田野上的农作物死气沉沉,摞摞石旁的深水潭干得快见底了。慌了神的山民又来磕头,请你老求龙王爷打点喷嚏呀!说也奇怪,每当磕头后不久,总有雷雨光顾,耷拉着脑袋的农作物又焕发了勃勃生机!由于摞摞石上游苗沟水库的修筑,使我们搬迁到贾塬村居住,刚搬家后的一天下午,我和伙伴打木猴玩耍,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急急忙忙回到新家,不见我妈、二姐和三姐的踪影,我想肯定回老家了,便扔掉猴鞭,匆匆忙忙向老家赶。进沟五里路,天空中不见月亮,只有稀疏的星星眨着眼看着我,前面的路越走越黑,路两边是高山和杂木林,没有人家。猫头鹰刺耳的尖叫声惊得我毛发直立,偶尔听见几声狼嗥,吓得我两腿发软。但是,六岁的我已经没有退路,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跑,我的鞋跑丢了,衣服湿透了,而狼的嗥叫声更加阴森恐怖,我绝望了。突然,眼前出现了摞摞石,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因为我的老家就在距离它一百多米的土塬上。摞摞石,你是我的“救命稻草”,是你给了我生的希望,我不怕被狼吃了。经过最后的百米冲刺,我推开门看见母亲、二姐和三姐忙着整理需要搬走的工具。母亲看见我没有人样了,又气又笑,二位姐姐同时说,你真胆大,不怕狼吗?母亲回过神来,惊喜地说:“我娃命大,是爷保护的吧!”。
    摞摞石旁边就是一个深水潭,它周围的小石头缝里藏着鱼、螃蟹、淤泥里有鳖。小时候,我经常提个小木桶,把摸到的鱼、螃蟹,捉到的鳖放到水桶中。一年夏天的中午,我穿着背心,光着脚丫,在摞摞石旁边石缝中摸到三条鲫鱼,还准备再摸下去,突然发现一只小鳖在石头上晒鳖盖。我轻手轻脚走过去,右手压住鳖盖,左手从鳖尾部伸进去,抠住四条腿底的柔软部位,鳖被激怒了,颈伸出来,张大嘴钳我手,可惜钳不到。望着战利品,我高兴极了,何不“打江水”放松一下呢?蓝莹莹的潭水,在阳光照射下十分迷人,我脱了背心,一头扎进水中。没想到正中午水下很冰瘆,我的小腿抽筋了,身体在下沉,呛了满口水,双手在水面上乱扑乱打,白色的浪花向四周溅去,撞到石头上咚咚作响。我望见高耸的鞋样黑石下,两只青蛙样黑石温顺的伏在离我一尺之外。这时,不断有水呛入口,我在胡乱拍打中,双手终于碰到了最下面的大黑石,挣扎着爬上石头,挤压腹部吐水,这次是摞摞石救了我的生命。
    最后一次告别摞摞石,进入贾塬村新家居住时,母亲和我舍不得离开故土,一步三回头地注视静静地蹲在河边的摞摞石——我们的守护神,愿他还能为我们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