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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5月2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蓝靛与靛蓝
刘逢生
文章字数:1622
  
   
  《蓝靛草》是一首流行歌曲,歌中唱到:“我有一棵草,染衣蓝如宝;穿得花花烂,颜色依然好。”说的就是蓝靛。
  蓝草,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近代民间一般统称其为蓝靛。蓝靛经过加工,可制成靛蓝(靛青),是纯天然蓝色染料。由此看来,这种蓝草绝非栽于花盆、庭院,作为观赏之物的兰草、兰花之类。
  成语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靛青来自于蓝靛,但比蓝靛的颜色更深。
  随着经济发展,社会、科技进步,五颜六色的化学染料将人们的生活装扮得绚丽多彩,家乡种蓝靛、制靛蓝作染料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我对蓝靛和靛蓝仍然情有独钟,记忆犹新。故乡龙驹寨(今丹凤县城)西河刘家河曾经是大量生产蓝靛和靛蓝的地方。我出生于当地一户殷实人家,每年家中大田里都会种上大片大片的蓝靛,生产大量的靛蓝,除留足自用外,主要作为商品交易,是全家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
  建国前后,我已是记事的年龄,每年春上,大人们都在忙着平整土地,挖窝子下蓝靛种籽,行距和株距比今天种洋芋稠一点、密一点。蓝靛是“水罐子”,耐不得干旱,所以全部种在河畔的上等水浇地里。干旱时河水断流,就用在地边挖的井绞水浇灌,地面始终保持湿润。蓝靛同样要锄草、施肥,精耕细作。蓝靛成熟时,整个田野里像铺了一层一尺多厚的绿莹莹的毛毯,美极了。
  我家的几亩蓝靛田和周围的蓝靛田连成一片。在我家的蓝靛田中间,有一口水井,西边地头修有一个直径8米左右、深3米多的大水池。池子底面和周围都是用石头砌起来的,石头的缝隙用石灰和桐油混合勾过,不仅坚固而且不漏水。池边有进水渠,水流通畅。入秋,蓝花飘香,家里的所有人便忙乎起来,有时人手不够,还雇短工下田割蓝、挑蓝,把割下来的蓝靛全部放入大池中,撒上生石灰,然后开渠放满水。经过数十天的浸泡、腐化,等蓝叶蓝茎全部沤好后,再把它捞出来,放在旁边的几个小池子里用木板捣几遍(亦称打靛),然后让所有蓝浆流到另一个池中沉淀。过滤沉淀的靛蓝像“豆腐脑”一样,抄着流,流着稠。那时候,谁家种的蓝靛越多,收获的靛蓝就越多,日子越好过,儿不愁娶,女不愁嫁。
  可惜,当年我们村上浸泡蓝靛的几个大小池子,在农业学大寨的时候已全部拆除,石头为修丹江河堤和灌溉渠作了贡献。
  龙驹寨当年是闻名遐迩的靛蓝之乡,寨镇上的东河、西河沿河两岸都大面积地种着蓝靛。丹江河畔的商山、王塬,老君河畔的陈家村、贺家村、周家村等地能浇水的良田里大都栽种着蓝靛。“酒好不怕巷子深”,龙驹寨盛产的靛蓝不仅产量大,而且质量好,招揽了四面八方的客商。每年靛蓝上市,关中以及甘肃等地的客商就会拉着人力车,赶着马车,纷至沓来“抢购”。蓝靛和靛蓝的生产,也促进了龙驹寨印染业的繁荣。龙驹寨街上“怀德行”等几家蓝染店一年四季生意火爆。
  我清楚地记得,建国前后,整个商州乃至全省的人,穿的衣服和用的被褥、床单都是妇女们纺线织的老粗布做的。夏季统一的白衣服,冬季是黑面子、白里子棉衣。春秋季节就用靛蓝染成深蓝、浅蓝或蓝底白花的衣服,妇女们穿上这种花花衣服,显得更加年轻漂亮。用靛蓝染成的蓝线织成的的格子布、条子布被面、床单格外亮丽。小时候,我穿过用靛蓝染的蓝衣服,用过靛蓝染线织的被面、床单。我们兄弟姐妹7人成家时,母亲用我家所产靛蓝染出的线,亲手给每人织了一条床单,作为传家宝,至今我还悉心珍藏着。
  中国人很早以前就知道用靛蓝作蓝色染料,用茜草、红花作红色染料,用槐花(中国槐)、姜黄作黄色染料,用薯莨作棕色染料,用紫草、紫苏作紫色染料,用五倍子作黑色染料。这些五彩斑斓的植物染料,不仅将人们的生活装扮得更加漂亮美好,而且无毒无害,不会伤害人体健康。染出的织物色形自然,经久不褪,具有防虫、抗菌的作用。明清时期,我国的染织品就大量出口。
  我在县医院工作了8年,和医院的中医中药人员熟悉了,从他们那里得知,靛蓝粗制浮沫即中药青黛,蓝靛的根即家喻户晓的常用药板蓝根,其果为中药蓝实,它们皆有杀菌消炎、清热解毒之药效,可用于防治流脑、流感及肝炎等传染病。
  看来,我们今天现代化的幸福生活,同样离不开蓝靛与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