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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6月0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听舅父讲鲜战场的故事
辛恒卫
文章字数:6438
志愿军第40军珍贵照片:向东豆川的“联合国军”实施追击

志愿军第40军的珍贵照片:向新兴洞的“联合国军”发起冲击

   辛恒卫
  我的舅父彭学成,镇安县西口回族镇人,17岁参军,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120师警卫连班长、第一批入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舅父虽已故去,但他在世时多次给我讲述在朝鲜战场的那段艰苦岁月,往事如昨,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他深切地怀念长眠在异国他乡永远年轻的战友,真诚地祝福伟大的祖国繁荣富强,永远和平安定。
  跨过鸭绿江,保家卫国
  17岁参军的彭学成,从入伍的第一天起就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四十军(四野)120师警卫连,在枪林弹雨中经历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之后一路跋山涉水,从东北向南一直打到海南岛。
  四十军是我军的主力部队,在轰轰烈烈的解放战争中,四野独占鳌头。“解放战争中第一场战役就是四野打的头阵,解放了全东北。”说起这支英雄的部队,舅父彭学成来了精神,娓娓道来,“东北解放后,我们挥师南下,一路上披荆斩棘,拓荒除障,打得敌人狼狈不堪,一败涂地。紧接着又强渡琼州海峡,使薛岳部队片甲不留!海南岛的枪声刚刚停息,又传来了朝鲜战争的炮声。”
  1950年6月25日,邻邦朝鲜突然爆发内战,次日,美国宣布进行武装干涉。9月15日,美军由仁川登陆朝鲜,随后与南朝鲜军越过三八线大举北犯,直扑中朝界河鸭绿江。与此同时,美国飞机频繁入侵中国领空,对我东北边境城市、乡村狂轰滥炸。唇亡齿寒,户破堂危。同年10月,应朝鲜党和政府的请求,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审时度势,作出决定:组建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1950年10月19日夜,中国人民解放军4个军和3个炮兵师共26万人,在没有空军掩护的条件下,从安东等地跨过鸭绿江,入朝参战。
  “中央下令四十军快速撤出海南岛,到广州乘火车进入东北安东一线。我们接到命令后,还没来得及休整和补充,就坐轮船过了琼州海峡,连夜步行到广州火车站。军车不分昼夜行驶,直达安东附近的五龙背小站后我们才下车。首长让我们全部换上朝鲜人民军的着装,把毛巾、茶缸上‘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字样全部刮掉,一个中国字也不能留。我知道,化装成朝鲜人民军出国作战,这是为了保家卫国!”彭学成如同讲述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作为第一批入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彭学成随四十军悄悄地通过鸭绿江大桥。当天夜里,部队刚刚走到大桥中间,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到桥面上有一条白线,大家明白这就是中朝分界线。“当时我心里想,这一步跨过去就到了朝鲜的国土,不由得回过头去,想多看祖国几眼。我们的军队有着严格的保密制度,行军中没有一个说话的人,只听到脚下刷刷的步行声。渐渐地看不到身后祖国的灯光了,我心里真的很难受:这一去不知道还能否回到祖国的怀抱。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泪流满面,也听到后面队伍里的抽泣声。”讲到这里,彭学成眼含泪花,一如当年那样深情。
  由于是不宣而战,不宜正面与敌人接触,所以部队一直打穿插,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近战夜战等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与敌人周旋。在朝鲜境内,几乎全是夜行军,天一亮部队就在马路边壕沟里的树林下休息吃饭。为避免被敌机发现,只要天一黑部队就立即出发,快速前进,准备赶到清川江以南进行防御,目的是掩护朝鲜人民军北撤到后方休整。1950年10月25日早晨,天还没有亮,四十军已经行军一夜,按平时的安排,天亮前就赶快进山沟、钻树林休息吃饭。这一天,四十军已到达云山和两水洞。事有凑巧,我军向南,敌人向北,正好顶头遭遇,就打起来了。志愿军官兵英姿勃发,威武雄壮,英勇善战,迎面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歼灭美军两个营的兵力,敌人的尸体漫山遍野,活捉俘虏350多人。
  “志愿军总部通报表扬了四十军打得好,后来又汇报到中央,毛主席指示:10月25日,这一天作为抗美援朝出国纪念日。这是我们四十军的光荣!”彭学成激动地说。
  之后,四十军和兄弟部队围歼元山、温井和西线之敌,紧接着直插宁边。就在南进途中,又遇上南朝鲜第一师和美军第二十四师,四十军对敌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又一次重创了敌人。
  强渡清川江,勇者必胜
  这一场战役之后,四十军连续打了12天,一直将敌人追到了清川江以南。
  强渡清川江是抗美援朝5次战役中最艰苦的一次战斗,也是最关键的一次战斗,逼迫美军撤出了三八线,被誉为“清川大捷”。
  战争就是面对死亡,就是你死我活的拼搏。志愿军之所以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在彭学成看来,勇敢,永远是胜利者的“通行证”。
  清川江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宽300多米,水深1.45米。此江被敌人称为“麦克阿瑟防线”,他们企图以这条不封冻的滔滔江水来防御志愿军对其的追击。
  彭学成回忆说,我军总部了解到,敌人要利用清川江作为他们的天险屏障,大量地集结部队和军事物资,布置了很多坦克、装甲车、火炮等重型武器,联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准备出其不意对我军发起进攻,狂言4天打到鸭绿江去。我军总司令彭德怀对敌情了如指掌,当机立断道:“敌进我也进!不要被气势汹汹的敌人吓倒,我们一定要把敌人消灭掉!”同时下达了作战命令。1950年11月24日,部队随即连夜启程,奉命向龙山、洗舱方向急速前进。当时敌人十分嚣张,美国飞机成群结队昼夜不停地顺公路搜索,只要看见一个人就扔下两颗炸弹,光线特别刺眼。由于我们没有制空权,美军飞行员狂妄地在高压线下飞来飞去,几乎能把地面上人戴的帽子给掀掉。
  翻山越岭走了一天一夜后,彭学成所在部队接到强渡清川江的命令。团长李林动员说:“今晚10点40分开始总攻,我们只要突过江去就是胜利!我们要彻底打跨美国鬼子的狂妄野心。”战士们群情激昂,争先恐后表决心。
  彭学成讲到这儿,激烈的战斗场面开始在眼前浮现:“359团的四连、五连、六连是尖刀连,我随师警卫连抽调一个排协同这三个连作战。上级侦察到敌人在清川江南岸沿江边每隔50米就布置一辆坦克,车体埋在地下,坦露出炮塔及炮管。”彭学成说,“我们进攻的敌人是美国佬的王牌师第二师,他们采取城墙式的防御,据说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军队都难以突破。敌人前沿阵地有坦克,后边是平原和马路,且设置了重炮群,给我们渡江增加了困难。除此之外,我们进攻方向的左侧紧贴着一座大山,敌人在山上安排了三层火力网,山下方、山中间、山顶上布置得严严密密。但无论怎样,今晚我军非过江去不可!”
  部队已经急行军一天一夜,饥渴交加,而且要用两个小时跑10多公里路才能到达清川江边。团长再次下令:“轻装!每人只留下武器弹药,其余的东西全部扔掉。”这时候,大家把棉大衣、被子、水壶、背包、炒面袋子统统扔掉不要了。
  冬日的清川江边寒风凛冽,刺骨的北风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特别的痛,脚冻得像猫咬一般。彭学成和战友们一脚高一脚低地艰难行进,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摔倒了又爬起来,谁也不敢掉队。就这样一口气跑了10多公里,大家浑身冒着热气,汗水浸湿了棉衣棉裤,很快又结成了厚厚的冰。
  拐过一座小山,清川江北一大片开阔地呈现在眼前。敌人的照明弹和泻光弹成串地射向天空,把清川江的两岸照得和白天一样,隐约中可以看到高耸的炮管一个个伸向天空。江的对岸有一座小山紧贴江边,山的左侧比较平坦,这就是部队过江的突破口。江南岸敌人的值班机枪不停地无目标扫射,志愿军部队聚集在江北岸的小山下隐蔽下来,等待过江的命令。
  清川江在眼前流淌,江面宽,水又深,流速很急。彭学成回忆说:“我们潜伏的前方江面是比较理想的突破口,这里的江水浅,江面有六七百米宽,水的流速比较平稳,带路的朝鲜老乡说这一段最深处及胸部。总攻开始了,两个尖刀连一字排开,人与人三五步远的距离。我们跑步冲过开阔地,潮水一般涌到江边。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冰天雪地的江面上,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志愿军,吓得惊慌失措,慌了手脚。一时间,山上山下、江边岸后大小火炮、轻重机枪、坦克战炮一起开火。洁白的雪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焦土,三个尖刀连的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快速冲入水中。我看到副师长也和战士们一起跳下水,急速向对岸冲去。虽然我军北岸有机枪掩护,但敌人的炮火异常猛烈,炮弹像下冰雹一般倾泻到江水里,江水就像开了锅,掀起的水注有几丈高,把战士一排排砸倒。有的炮弹把人抛到空中,气浪把人推出几丈远。”
  “在敌人的照明弹照射下,我看见江水都被染红了。”彭学成的眼圈又一次湿润了。“炮火简直就把清川江翻了个个儿,落下的炮弹似有填平整个清川江之势,炮弹掀起的层浪把人推得前俯后仰。可是不管敌人多么猖狂,只要炮弹不落到头上,我们就是一个字:‘冲!’牺牲的战友黑压压的一片,向下游飘去,不远处还可见到战友的尸体被卡在礁石上,有的被冻在岸边的冰层里。活着的人也顾不上抢救被水冲下去的战友,我的心里非常难受!清川江两岸烟尘滚滚,喊杀声惊天动地,像雪崩似地压了下来,受伤的、牺牲的战友又是一片。我牵的马头被炮弹皮削去了一半,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顺江而下。我也被马拉倒了,幸好身边一位名叫赵金顺的战友一把将我拉住,才得以生还。这时敌人的炮火更加猛烈,部队伤亡越来越大。谁都知道在水中多停留一分钟,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在水中行走又非常困难,有的同志受了伤根本走不动,大家只有相互拽着向前冲,冲上对岸就是胜利!”
  渡江的队伍像离弦的箭勇往直前,勇士们冲破寒流和炮火的袭击,向江对岸挺进。彭学成说:“当时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能看到敌人机枪喷出长长的火苗,敌人怎样开火我们在江里也没办法还击,没办法躲避。只好抬头挺胸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嘴里喊着雄壮的口号:为了朝鲜人民的解放,为了祖国人民的幸福生活,坚决冲上对岸消灭美国鬼子,为死去的战友报仇!同志们冲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冲上对岸的志愿军战士与敌人死打硬拼,吓得美国鬼子惊慌失措,丢盔弃甲。在我军迅猛进攻与顽强打击下,敌人兵败如山倒,阵地上一派狼藉,口号声、炮弹轰炸声、水柱下落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曲中国人民志愿军英勇顽强、气壮山河的赞歌。
  强渡清川江这一仗,敌人死伤、被俘人员达4000多人,给美军以歼灭性的沉重打击,使中国人民志愿军彻底扭转了朝鲜战局,收复了三八线以北的全部地区。战后,志愿军总部通令嘉奖了120师。苏联领导人斯大林看到这场战役的战报后感慨地说:“中国军队能用那么简陋的原始武器打败联军,让人无比钦佩。”
  信念是支柱,所向无敌
  严寒、饥饿、武器装备落后、弹药匮乏、供给困难……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遇到的种种令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和挑战,使其注定成为我军所经历过的最为艰苦与惨烈的战争。
  “我们在朝鲜作战,艰苦到什么程度?没有参加过朝鲜战争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彭学成说,“在朝鲜战场的日子非常难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饭吃。夏天还好些,部队吃野菜和树叶,冬天的日子就更难熬了,天气特别寒冷,大雪茫茫,根本没有吃的,战士们饿急了就扒树皮吃,大家手脚都出现了浮肿。朝鲜当时的气温达到了零下30多摄氏度,部队里的冻伤现象非常普遍,许多年轻的战士由于冻伤而被截肢。”
  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由于故人的狂轰滥炸,志愿军部队后方的供给运不到前方部队。“不要说吃顿热饭,六七天能喝上一口热水都感到特别幸福。我们经常是一把炒面就一把雪吃。由于敌机炮弹轰炸,就是弄上一把干净的雪也得费一番工夫,要把胳膊伸进很深的雪底下才能掏出一把干净的雪来吃。而美国兵在战场上的吃喝全是由直升飞机来回运送,一个班一个大饭盒,里面配好各种营养成分,足够一个班吃饱喝足。除此之外,还有香烟、啤酒、火柴、手纸。”彭学成回忆说,有一次我们359团追赶上了美军骑一师的一个炮兵中队,来了个猛打猛冲,打得美国鬼子哭爹喊娘,抱头鼠窜,缴获了12门大炮、4门迫击炮和28辆汽车,战士们高呼胜利。缴获的各种罐头食品,成了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难得的美味佳肴。
  彭学成告诉我们,不管是战士还是干部,当时都只有一套棉衣,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晚上睡觉时,身上的虱子多得从袖子往外爬,手伸进去一抓一大把,在手上爬来爬去。有时在战争空隙挤出一点时间,战士们把衣服脱下来用扫帚扫一扫,米粒大小的虱子就噼里啪啦掉进火坑里,爆起一阵小鞭炮一样的蓝光。
  比起生活的艰苦,战斗的艰苦更令人难以想象。彭学成讲了几个小故事:
  “强渡清川江时,每个战士从江水里出来,都冻成了冰棍,身上全是白花花的冰层,好像穿了一件厚厚的盔甲。我习惯卧地观察地形,没想到刚一卧倒,身体就被牢牢粘在了地上,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我被敌人的电网吸住了!可是又一想,那么难过的清川江都过来了,死在这里实在划不来,于是鼓足了劲大喊一声:‘起!’只听‘呼啦’一声,棉衣的前襟全被拉开了。”
  “每个人都被冻得上牙打下牙,枪管灌进了水拉不出大栓,手榴弹也拧不开盖,这就等于失去了战斗力。一次,机枪手张大个急了,让4个战士撕开他的棉衣,把冰冷的机枪捂在自己的肚皮上,过了三五分钟,他一起身肚皮被拉出七八寸的大口子。卫生员忙给他包扎,可急救包成了一个大冰疙瘩,张大个却笑着说,不用包扎,没露出肠子,离死亡远着呢。那机枪好像受到了感动,之后竟哒哒地响了起来。敌人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紧追,几百人冲入敌群拼命。敌人的刺刀刺在我们身上直冒火星子,可就是刺不进来,还以为我们穿上了什么特殊的盔甲,其实那是我们厚厚的冰棉衣上沾满了沙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说起装备,彭学成感叹地说:“那简直是没法比!”当年,美国的钢产量是87万吨,中国仅有61万吨,美军一个师有959门火炮、140多辆坦克、3800辆汽车,志愿军一个军只有少量火炮和车辆,实力悬殊非常大。志愿军出国打头阵的4个军一辆坦克也没有,虽然有汽车1300多辆,但出国不到一个月就被飞机炸毁1000多辆,平均每天被炸毁30辆。出国时国家给38军配备了100辆汽车,入朝仅20天能动的汽车就只有6辆了。
  “美国有海陆空三军,全套机械化运转,武器十分先进。我们只有陆军,从鸭绿江一路打过来,全靠两条腿跑路。之所以能取得朝鲜战争的最后胜利,我们靠的是共产党的英明领导,靠的是广大指导员的智慧和勇敢,更靠的是对祖国的热爱!正是这种信念和力量,支撑着我们勇往直前!”这位老退伍军人铿锵的话语,一如从前那样有力。
  志愿军的强大战斗力,让敌人惊颤。历时两年零17天的朝鲜停战谈判,终于在金城战役的隆隆炮声中达成了全部协议。1953年7月27日,交战双方正式在板门店签署停战协定。至此,抗美援朝战争胜利结束。
  “我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时战士们与敌人抱在一起掐脖子、抓头发的战斗情景。有的战士牺牲了,嘴里还咬着敌人的耳朵,有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敌人的眼珠子。”说到此时,彭学成有些哽咽,“18万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为了这场伟大的胜利将青春永远地留在了异国他邦,经历朝鲜战争的5次战役和无数次战斗,我能活到今天很幸福了。我为自己能参加抗美援朝战争而感到骄傲!”
  珍惜新生活,不忘历史
  1953年8月,功勋卓著的四十军凯旋回国。“老百姓欢呼雀跃,锣鼓喧天,夹道欢迎我们。那场景真是让人难忘。”彭学成回忆道。
  经中央军委安排,四十军军部驻扎锦州,120师进入辽西走廊兴城、锦西、葫芦岛、白庙子修建营房,进行军事训练。1964年3月,中央军委命令裁军12万,彭学成服从组织命令,告别了戎马生涯,复员回到了镇安家乡。
  我采访舅父彭学成时,舅母捧出了19枚镌刻着不朽历史的军功章。每一枚军功章都闪烁着无比耀眼的光芒,记录着一名职业军人的不凡人生。回首往事,似乎那些炮火连天的战争岁月早已离舅父远去,而战争留下的深刻记忆却永远挥之不去。复员回到家乡的彭学成,始终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作风和传统,不居功自傲,和普通农民一样积极参加生产劳动,为集体饲养耕牛。有时,学校、机关、工厂请他作报告,讲朝鲜战场的故事。每当他走到讲台上,他的故事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让听故事的人聚精会神,全场鸦雀无声。
  “我讲这些朝鲜战场上的故事的目的,是要将亲身经历的残酷战争生活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让后来人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用无数战士们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爸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是追求正义、追求共产主义理想的一生。”彭学成的女人彭丽香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无论战死沙场还是活着的英雄,都是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