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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7月2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商洛山中辨百草(五)
文/图 张宏运
文章字数:1054

  (接上期)
  七、鸡哽哽草
  鸡哽哽,是公鸡叫鸣的声音。小时候,母亲催促我们赶早起床去上学,常常模仿了公鸡叫鸣的声音,说,鸡哽哽,天明了!我娃该起来上学去了。
  可为什么把这种小草叫做鸡哽哽?我百思不得其解。小时我问小伙伴,他们说不知道;问母亲,也说不知道。之后一直不停地请教,至现在仍是不知道。
  它纤弱幼小,总是匍匐在地表,其它野草的腋下或根部,胆怯地透出一星半点羽毛似的暗绿叶片,仿佛被压抑得久了,探出脑袋和鼻孔,轻轻地呼吸一下。随即,缓缓伸展了肢体,是柔细若无的丝,黑黑的,蜷曲着,沿野草们的脚边、裙裾的缝隙,悄悄地、一点点地爬……因担心爬得远了,最初的根茎供不上水分和营养,它便偷偷地又生出几丝儿根须,扎进土里。就这样,积少成多,积短为长,它便不知不觉走出了好远好远。那纤细的黑黑的茎,已成牛筋或尼龙似的了,劲而韧,怎么扯也扯不断;一节节的,每一节都长出了根须,深扎紧扒着泥土。无论身边的野草再怎么繁茂、旺盛、粗壮、高大,它从不像那些没出息的藤啊蔓啊的之类,攀爬依附在它们身上。它心无旁骛,目不斜视,总是紧紧地抓着大地,一刻儿也不脱离地气的熏陶,像婴儿牢牢揪住妈妈怀抱的衣襟,一步一锚,走自己的路,礼让躲避着,拐弯抹角,去草地绿海的空隙处展示自己的活力和生命。世界这么大,总有我生长的地方。哦,它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朵葵花似的小小的黄花,自根节处由一管细茎高高地擎起,裂开小嘴儿忍不住地笑,不论阴晦雾霭,狂风暴雨,都是那么的灿烂、明媚,骄傲中透着些儿娇羞。若是头顶露珠,迎着骄阳,沐浴了和风,放眼望去,绿茵如毯的草地上,就它鲜艳、眩目,一朵一朵又一朵,错落有致,像夜空中的繁星,似胜利招摇的旗帜。鸡哽哽——!它们欢呼起来。毛主席有诗云:一唱雄鸡天下白。它的名儿,莫非就是这样来的?
  牛啊羊啊,统统拿它无可奈何。我们弄草的孩童,同样拿它没办法,它那零散的碎小的叶片,捏不住,揽不拢么。弱小者自有弱小者的智慧和生存的诀窍。
  我们弄草的孩童有时疲累无聊了,会恶作剧地刨开它的根,拽出一长节来。便见那根上时而会长一段棕黑色的“蚯蚓”,掰下来,用指甲刮去皮,含进嘴里,伸齿尖嚼嚼,甜甜的,虽然带点涩。好吃,好吃!我们大叫起来,欢腾不已。现在想想,它是在牺牲自己,给我们的童年奉献快活和幸福呢。谢谢啊,对不起了,鸡哽哽。
  附录:此文草成数十日,忽见鸡哽哽草的小黄花凋落后,竟结出了艳红晶莹的颗粒,如小草莓,便怀疑这是野草莓吗?忙搜查了,果然便是。不禁叹息,自以为能作身边野草的知音,原来还差得远呢——
  可能也是久违了,便遗忘了。可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