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17年12月0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读《惊蛰之后》
看烟火人生
鱼鹏
文章字数:1921
   
  先生,去喝咖啡吧。
  这杯咖啡,我们不去闹市里刻意制造出的安静一隅,也不把身子埋在宽大沙发里,看着茶几上那支盛开的玫瑰,轻轻搅动奶沫和砂糖烘托出的馨香,更不想看到隔壁的少男少女头抵着头压低声音轻轻说话。
  我们去山上喝。
  你带上装在银质罐子里的咖啡豆,我带上老式打豆机和酒精灯。我们骑着自行车,一起去您最早工作的学校对面的山上,看着山下日渐冷清的村庄喝。
  先生,从《惊蛰之后》这本书里看到,您身在高处,心里却装着普通百姓的家长里短。您是个不善于营造浪漫,却浪漫到骨头里的人。文字里飘出的淡淡情愫,孕育出一个一袭长裙的姑娘,带着原始的清纯,独舞在山洼。
  是花仙子?还是我们生生世世的情人?
  不,她是女儿。
  那天,大雪纷纷扬扬,五岁半的女儿背着画板,倔强地不肯走到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她说:“太残忍了,那么漂亮的雪,我不忍心糟蹋。”说着蹲下身子,轻轻地抓起一把雪,在红润的小手里把玩着。一会儿,雪融化了,她把那雪水甜甜地喝了。干净、不干净是大人的思维,女儿却说:“雪在我肚子里变成白雪公主和我说话哩,说我喝的是她的灵魂。”
  这是多么浪漫和温馨的场面,只有心地纯良的人才会构建出如此明净的画面。女儿是飘荡在雪地里轻灵的音符,您的文字是扯动柔软内心的精灵。一咏一叹间,世间那么美好,人性多么动人。
  不得不说三尺讲台。
  那年,年龄连选举的资格都没有的先生,是人民教师。学生们和先生年龄相仿,几个补习生甚至比先生年龄还大。课堂上的气氛自然就不那么融洽,气得先生憋红了脸,回到房间偷偷大哭一场。先生也会哭吗,是谁让少年的心如此脆弱?然而,办公桌上女生送来的花手帕、煮熟的鸡蛋、纸条上柔柔的话语,早把先生带到纯真年代,懵懂的心在情感世界里一漾一漾……
  文人的心永远都是柔软的,任何一丝一毫的感动都会化作生命中的风铃,无关风月的浪漫,是良心清白者用名字中所含的“善”演绎出的另外风景。
  咖啡煮好了,不用加糖,喝吧!我们喝掉粗粝的味道,啜吸完最后的一滴苦味,让咖啡的香味随着风飘向山下,带着浪漫的气息飘向您的学生,您的女儿,千千万万个被您关心、爱护过的人……
  先生,还是去喝酒。
  不去大酒店,不去酒吧。
  我们就在您所管辖的夜市摊点上喝。也许有人会说,夜市上的小吃地道,可就怕不卫生。看了先生的《惊蛰之后》,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夜市吃东西。先生在市人大任命会上承诺:竭尽全力让老百姓吃上放心食品,用上安全药。
  上任伊始,先生并没有大刀阔斧进行改制,而是从学习专业知识开始,并不耻于向老员工学习,一个求真务实的领导跃然纸上。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先生表现出了令人敬佩的另一面。在工作中遇到求情说话的同学,先生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说:“老同学,你想想,药品干啥哩?是治病不是害命哩。假如你管这事你咋办?你给他捎话,他要再不来接受处理,马上查封。”也遇到上门来求情的表弟,先生气冲冲地说:“要是咱姨买这药吃出毛病,你说咋办?”
  干啥的操啥心,早上六点,先生已经踏着晨曦开始了食品安全的暗访,和平小吃城,商城小吃城,商中路小吃城,名人街小吃城,美伊小吃城,先生一丝不苟地把责任扛在肩上。
  先生利用休息时间寻找家谱,在过往的尘烟中寻找祖上的经历,这是传承,更是发扬。一个值得称颂的男人,对社会的担当是骨头,对家族的担当是血液,对亲人的担当是肉,先生绝对骨肉丰盈。
  心有多大,人就能走多远。《树上的空巢》有这么一句“鸟巢空了是鸟进城打工去了?”这么一句小小的发问,瞬间让人发聋振聩。先生用鸟的世界来比喻人的世界,用小世界来诠释大世界。鸟巢空了实际上是情感的空巢,是先生对社会的思考和发问。
  这样的铮铮汉子,该不该用酒来滋养真性情呢?
  喝吧,一杯白酒,盛满敬重。
  先生,喝茶就好。
  去老家苗沟,坐在睡过您童年,进入《惊蛰之后》这本书里的土炕上喝。弟弟收拾老房子,先生坚决要把土炕留下来。坐在这样的土炕上喝茶,感受着父母曾经留下的体温,回想着童年的趣事,喝着,喝着,人的心就会醉倒在这一壶净水新茶里。
  依稀听见母亲在世时常说:“娃呀,做啥事都要小心,要凭良心,一辈子都不要做昧良心的事。”透过窗户,能看见妈妈背着一背篓牛草,手上是一笼猪草,从山道上慢慢向家里移动。
  走出小院,当过兵,有文化,帮忙给芳婶子的儿子联系救助资金的书臣叔出现在弯道。想修路、改造学校危房,苦于没有资金的村主任书芳大大在门口高高举着斧头,瞪着眼睛劈柴。甚至还能看到没读过多少书,爱动脑子,耿直的锅炉工老刘从城里来到苗沟村……
  当初让先生畏惧的拖拉机再也寻不到踪影,撵野兔的柱子再也不会肚子饿得慌慌,唯有自己和母亲栽的松树还在一年年生长。童年的记忆远了又近,近了又远……
  世界在变,不变的是赤子初心。
  喝茶吧。啜一口新茶,让童年记忆在土炕上沉淀,让苗沟外的世界愈来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