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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4月05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推演,对人性的触摸
———读芦芙荭的短篇小说《救心丸》
文章字数:1558
  喻永军
  芦芙荭的短篇小说《救心丸》载2017《长江文艺》12期,讲述了一个带有终极悬念的故事,在乡间一个始终不知道名字的村子里,一个叫白崇德的老汉,未被真正辨明“生死”的情况下,被村人当作死尸,抬上山坡的墓园,“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埋了。在这群人中,就有白崇德的两个儿子,白朝南和白朝北,他们坚持相信白崇德已经死了,甚至跟望九之间发生激烈争吵,进而怀疑望九的人品和动机。这个故事,并不是作家写作这个小说的指向,它是一个容器,一个壳,是小说灵魂的住所。它的高明深刻之处,是通过介入者望九,对乡村生活场景下不同人心的体验,推演成因,对人性做深层地触摸。
  小说中望九和村人之间,望九和白崇德两个儿子之间的冲突,消解得非常轻松,村人之间有一个藏在心间,不能明说的心愿,村子里最近要死一个人,死谁?成了焦点,村长一家有个患癌的父亲,其他人家,也有类似的境况。而且,他们认为,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这样就将人心中最核心的东西逼了出来。生与死的愿望选择。谁不希望死的是别人,活的是自己或自己的亲人。一包催眠的药粉,通过望九老婆的一杯开水,催眠了望九,消除了障碍,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如果说望九是一个闭塞乡村,仅存的一点温暖的良心,那么他也只是人心没落之后的仅有,微小而脆弱,担心而无奈,更谈不上对世风人心的影响与改变。
  白崇德是春天里这个村子中最病重的一个人。也是最渴望关爱,而最缺失关爱的一个人。他的身边只有一个每月接受一千元佣金的望九,望九是个乡医,又是白家的保姆。所以望九也是白崇德生命最后,跟白崇德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个小村里,体验人心,见证人性的一个证人。
  这个小说的形象是鲜活的,指向是虚无的,不是刻意,却直指人心。
  白朝南是明确意义上的大儿子,按照伦理,应当担当儿子的责任,尽儿子的义务,体现老有所养,践行人伦。白朝南没有做到,原因是他在城市的“生意有了麻烦”,还有一个就是“又娶了一个小女人,有了两个家,他连那个家才是自己的家都弄不明白”,没有安宁的心境,没有时间,这些理由,自然无法来照看自己的爹,所以在老汉最病重的时候,敷衍塞责,糊弄众人,看见望九“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二儿子白朝北,是分工生养死葬自己的母亲,母亲过世后,回家看望白崇德,好像这里只有他的股份,当听说白崇德病重的时候,带着丧葬的一应家什,赶回家来,仿佛是完成一件事情。
  人情之冷,人心之冷,暗示对白崇德的心理遗弃。谈不上半点温情可言,吃团圆饭的时候,兄弟二人,连一口菜也没给白崇德“夹一筷子”。就这样,白崇德觉得家里热闹了一些,心情高兴,坐起来吃了一些饭菜,喝了几杯酒。这点可怜的温暖,无法真正地温暖人心。所以,白崇德之死是一种必然。
  构成白崇德的生存环境,是他的一群乡邻,还有伴随的愚昧和无知,传闻乡间“巫师”身份的望宽,“吃着阳间的饭,给阴间当差”,就有人相信,而且准备向望宽打听,这些日谁的魂魄被抓走。村长的母亲向望九打听白崇德的病情,实际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另有所图,还有那些凑热闹帮忙的人,各怀心事。
  萎缩的乡村,萧条的不单纯是人气,文明与人心也在衰落。
  最让人惊心动魄的,是望九的失望与孤独,他没有同道者,包括他的老婆也向世俗投降,站在望九的对立面,认为望九“神经受了刺激,产生了幻觉”。而主动出击,弄了一包望九给别人治病的安眠药,安眠了望九。
  谢有顺先生说过,小说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那不但是小说写作的路径,更是一种境界,他不但力求作者写进人物的灵魂,而更要冲击读者的灵魂。
  在故事当中,白崇德的“生与死”是一个叩动人心的关节,但在小说当中,它是一面镜子,一块试金石,照见了人心的本真,试验了人心的硬度。
  读完小说,我们可以感受到作家内心对乡土充满热望,心怀悲悯。通过故事的推演,完成了对复杂人性的触摸,让人深思,也使这一具象的《救心丸》,有了某种象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