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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4月1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商洛山中辨百草(27)
鸡肠子草
文/图 张宏运
文章字数:1577
 
  成语“小肚鸡肠”,专用来比喻爱计较、小心眼的人,说其心胸狭隘,连肠子也装不下几根。但若是大肚子的鸡的肠子,那就不知得掏多少把了,曲曲弯弯,抽不尽,理还乱。
  草界便有一种,似大肚鸡的肠子,细而长,柔且软,天生的蜿蜒卷曲状,殆无尽头;叶绿,呈圆润的三角形,把握了,舒展绵爽,喷泉似地层层绽放,至顶端推出一小小白花,凋谢后结籽;更绝妙的,是那茎,有薄纸样的外衣,裹包着硬管,中空如针,汁液充盈,活像肠道。故,人称“鸡肠子草”。植物词典便称其为小无心菜的一种,属石竹科,生于路旁荒地或田野,在干旱山坡上也有零星分布。
  我以自己和它常年战斗的体验,补充曰:它喜湿润、阴凉,爱长在花盆、花园、小院、菜地,四季葱绿,锄除不尽。
  别看它的根须细如发丝,却和它的茎一样,曲曲弯弯,密织似蛛网,无孔不入地钻进土壤、沙石的颗粒缝隙中,掌爪般抓了,裹缠着腐殖质和水分子,酣畅地吮吸。它的叶茎绵长而蔓延,扯拉开不知有几多,短可尺量,长则须以米或丈计数,要么蜷曲如乱麻,要么铺张得似毯毡,遮蔽住根须。诡异的是,它那均匀的寸把长的茎节,向上簇拥了柔嫩的叶片,向下则生出白须,遇土便成根了;最无奈的是,哪怕它们仅仅残余了一丝儿,只要逢土见水,便会很快发芽长叶,重新蓬蓬勃勃。它还有狡猾诡诈的计谋呢,悄悄地钻进花根的缝隙里,缠绕在花茎的枝杈间,拔是拔不净的,必须伸了手指去捉、去捏,有时明显残留了一星儿半丝儿的根须,因怕伤及了花,也只好由它去。
  眼看着它温良恭俭,怪柔顺的,但应切记,它没有“让”的概念。——它才不让呢。争、斗、凶、狠、猛。肆无忌惮。恣意张扬。一旦逢了花木、禾稼,便扭身摆腰缠绕上去。却不靠吸盘、卷须之类,只是温柔地依偎,情深深,意切切,说不尽的恩爱缠绵,随即慵懒地倚了、躺了,百般亲热地盘绕其上,甜言蜜语,吻颊摸颈,直至抚摩发顶,笼罩、淹没了寄主。它是在以柔取胜,夺得上位呢。
  鸡肠子草让我吃尽了苦头。先是,我把它当作一般的杂草,从花盆拔了,从小院和小院的菜地锄了,却只管得了三五天,随即故态复萌,失败。之后,我加大力度,想方设法,手捏、指掐,将花盆里的它尽可能地除去根须,使锄头把小院和小院菜地里它的根须寻寻觅觅、仔仔细细地锄了个一干二净。哪知,也只清静了十天半月,又告失败。我不服,继续缠斗。便下定决心,不辞劳苦,将花盆的土彻底换了,把小院菜地于初冬深翻了一遍。眼看着霜来了,雪来了,万木肃杀,心想,看你怎么重生?哪知,菜地里的它却趁严霜普降之前,就从残存的根须那儿,萌生出了嫩芽,很快就绽叶延茎,绿茸茸地铺展开来。一场冬雪、两场冬雪……冻得它冷绿凝碧,瑟瑟痴呆,渐渐,地表的那层便枯黄了。正当我暗自窃喜,盼望冻死深层的那一抹绿时,春来了,那抹儿绿忽然苏醒过来,鲜嫩、浓绿,没多久,元气重返了,生机盎然。我气急败坏,忙用镢头去挖,却见翻开的土层里,竟然还有冬眠了的它,只不过像韭黄,有点儿柔弱,有些儿委曲求全,其实是在卧薪尝胆呢。等到仲夏时节,它在花盆里也莫明其妙地重现了。这下,我彻底傻眼了,只觉身心疲惫,不服不行,甘愿举双手投降。细思量,人又何曾真正打败过野草呢?
  遗憾的是,我家现在没有养猪、养羊、养牛,它们可是很爱吃它。放眼四下,乡村谁家还养猪、牛、羊?——市场化了,没有了散养,便没有了对它的需求,就只能任它撒欢。无可奈何之余,我忽发奇想:把它当作吊兰养怎么样?四季常青、悠长、鲜嫩、却不知观赏性怎么样?虽说野花没有家花香,可哪种家花不是从野花来的?
  查寻资料,居然有人通过将近10年的试验,筛选出鸡肠子草,是半干旱塬区果园的最佳草种。据说,果园有它能疏松土壤,稳定其结构,提高有机质含量,保持水分,调节气候和地温,减少肥料使用量,增加天敌,降低成本,减轻劳动强度,提高果园效益,等等。
  还有,它可清热、明目、解毒,能治目赤、咳嗽、齿龈炎、急性结膜炎、麦粒肿、咽喉痛、肺痨咳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