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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9月0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麦积山下寻旧影
刘少鸿
文章字数:1705
  前往麦积山的路上,琰珺说,整十年前,他曾来过这里。快过年了,腊月二十六七,单位放了假。一位朋友说,出去转一下吧。就开车转了一圈。来到麦积山是腊月二十八。当时看到路边新建的移民新村,干净整齐,令人耳目一新。就停车到村里去看。一家院门口,一位老汉正在劈柴,热情招呼他们进了院子。他推门进了厦房,只见母女3人正围坐炕头包饺子。阳光从明亮的窗户斜照进来,那画面,那光线,简直太美了!他赶忙打开相机,抓拍了一组照片。后来照片送去参加评奖,初评提的是一等奖。可业内一位权威看了说:这照片画面、用光太完美了。恐怕是摆拍的吧!一句话就给否了,降成了三等奖。但照片却被送到北京参加过展览。
  车至麦积山下,琰珺说:“你们上山去吧。我到附近村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个村子那户人。”我说麦积山十年前我也上去过,再看也还那个样。到村里走访走访,或许还能增点见闻。于是他们六七人上山去了,我和琰珺折转来。走不多远,看着路下村子有点像。琰珺就到路边的农家乐饭店里去问。店主是个年轻小伙,看了手机上存的照片,认出来了。说这不是明玉伯家婶子么。真是巧了。原来照片所拍的那户人家,就在饭店楼下紧挨着。小伙便带着我俩,从楼里直接下去,出前门右拐,就看见了一位老人坐在门楼下边洗衣服。
  小伙子说:“明玉伯,有人来看你了!”
  老人有点耳背,抬起头,一时有点茫然。
  琰珺拿出照片让他看。小伙子在一旁作着解释。老人终于明白了。
  老人名叫孙明玉,76岁了。全家7口人。儿子儿媳和大女儿都在麦积山景区做保安和服务性工作。孙子孙女分别在广州、江苏、湖南等地打工、上学。今天小女儿陪老伴去医院看病打针去了,只老头一人在家。
  院落、室内十分整洁。琰珺跨进厦屋门,说:“还是原来那样!”我跟进一看,嗬!比起城里干部家的居室环境,毫不逊色!进得屋来,迎门墙上挂着字画、宝剑。左手窗下,配着沙发、茶几、书桌,突显出几分雅气。右手窗下,是一盘大炕,方方正正,铺设得十分整洁干净。娘们三个包饺子的那张主照片,就是在这个大炕上拍的。
  想当年移民新村刚建成,他们从偏远的穷山僻壤搬下来,住进了宽敞整齐的新村新房,要在崭新的环境里过年了。照片记录与展示出的,真是一种发自内心、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日今看这家居环境,已然算是小康之家了。虽然老人上了年纪,反应稍感迟钝,但仍关心国家大事,和我们说十九大,问我们陕西的人和事,已然把我们当成老朋友。
  邻居一位老汉过来串门。这是一性格开朗活泼的老人,圆圆的脸,说起话来笑呵呵的,满是喜感。琰珺赶忙拉他过来一块拍照。说十年前我来时,你们六十多岁,住进了新村,要过年了,全村一片喜气。今天再来,村庄亦旧整洁,呈现的却是一片平静安详。老人说:“这时节,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干活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呀!”琰珺说:“你来了,一块拍张照片。十年之后我还来,再看这里新变化,再来给你们拍照片。”老汉笑眯眯地说:“十年后恐怕早都死球了!”琰珺说:“现在人都长寿。看你老这精神,到时候鹤发童颜,一定能拍出好照片!”
  琰珺已通过年轻村民联系上了孙明玉老人的儿子孙永峰,其正在景区山上值班,走不开。但答应一定尽量满足远方来的客人愿望。就电话联系,让人将其母送了回来。陪着母亲的,就是当年围坐母亲左右包饺子的一对姐妹中的小妹妹,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正在湖南财经上大三,适逢暑假,正好在家。见了琰珺,看到当年照片,母女皆是十分高兴。小姑娘拿个小竹篮,和堂妹到门外菜园子摘了西红柿给我们吃,然后和母亲一块坐上炕头,比划着当年情景。真是难得的场景还原,琰珺兴奋地拍起了照片。我也在一旁记录下了这一颇有情味的情境。
  十年,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只不过一点飞沫,一瞬光阴。而对一个人,一个家庭而言,在其人生过程中所占比重却是十分重大的。麦积山下的这一家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十年前一个偶然闯进村来的陌生人,会将记录他们家庭生活的一组照片一直珍藏至今,还给他们完完整整地送了来。那么,十年之后呢!
  琰珺说:“我一定再来!”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归来后整理照片,即兴赋诗以志:
  麦积山下寻旧影,叩门试问拜老翁。
  梦里依稀陈年事,眼前分明新风情。
  篦上水饺尚历历,床头小丫已亭亭。
  预约十年再来访,共祝百岁享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