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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1月0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音乐,上帝为他打开的一扇窗
贾建霞
文章字数:1809

  也许是冥冥中,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又为他打开了一扇窗;也许是命运有意的考验,让他灰暗的心房,流淌着金色的音符。
  他叫张笑和,丹凤龙潭脚下人。12岁的时候,因为一次头疼,意外地夺走了他右眼中的光明。出身贫寒的他自甘认命,继续学业的同时,却无来由地喜欢上了吹口琴。恰巧当时的村医不仅精通口琴,而且善于传授,他便利用周日休息或田间劳动间隙,不停地前去求教,从《歌唱祖国》到《在希望的田野上》,凡每一首会唱的歌,他都用心学习,专心练习,直至将前奏和尾音都吹得完整准确为止。也许是他天生具有音乐天赋,几乎一点就通,一学就会,清脆悦耳的口琴声成了他灰暗的青春生活的点缀,将积淀在心中的阴影吹成了一朵永不凋谢的鲜花。从此,他走上了音乐之路。
  农家孩子帮大人干完农活的间隙,要么打闹嬉笑,要么抓紧休息,而他则一门心思沉湎于吹口琴。家长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恨不得提醒他一句,让他幡然醒悟——吹口琴不能当饭吃。然而他,越走越远,直至遇到了小谭。
  村庄驻地有个国有企业叫锑品冶炼厂,能在厂子上班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干部工人的子女。他的村庄虽在龙潭水库下,但因为打井有费用等种种原因,一直在冶炼厂挑自来水吃。一次去挑水,无意中打翻了搁在水池上的锅碗而赔罪的时候,他认识了小谭,她的房子里放着一把在今天看来小得如同玩具的电子琴,让他开了眼界。就这样,因为音乐之缘故,他们一来二去,走得更近。十八九岁的年龄,正是青春萌动期,他们在一起切磋演奏技艺,谈音乐谈理想也谈未来。在她的激励下,好学的他拜当地中学老师为师,学习作词作曲。在他们看来,自己如此喜欢演奏,如果有一天能演奏自己创作的歌曲,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呀!自创自作的词曲,自演自奏的音调和情绪,才能真正抒发他们心中的涓涓细流。就这样,在爱情的激励下,他很快便学有所成,结合当时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背景,联手创作了一首《哥哥去当解放军》寄给中央广播电台的征稿部,不久便被“小喇叭”栏目采用,并寄来了4元稿费。这4元稿费,不仅是对他们能力的证明,更是开通了他们走向音乐之路的大门,他们激情满怀,更加信心十足,毫无顾忌地一起做着音乐梦。村畔小河边,岚烟升起的庄子里,都有他们拉着手并肩漫步的身影。于是,周围群众纷纷议论,家人坚决反对。尤其小谭,一个来自湖北的技术员的千金,大人们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而他的老实巴交的父母,也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在各方力量的阻挡下,小谭含泪返回了自己的故乡,而他依然留在原地开始更为孤寂的人生。那年他19岁,她20岁。他们的芳华,就这样落幕。
  青春的梦,如一个个泡影,美轮美奂但容易破灭;而沉潜在他心中永不放弃的音乐梦,依然燃烧在年轻的心房,激励着他或奋笔疾书,或执琴抒情。此后的那段时期,成了他创作的旺盛期,《二十出头》《久别回故乡》《从小珍惜一粒米》《熟悉的铃声》《我们是一家》等先后被采用和推送,一时间,中省市各大媒体纷纷赶赴这个不起眼的山村,采访这个谜一样的残疾人。而这些,并没有搅乱他沉静的内心,也没有改变他既定的生活,他依然踟蹰在生养他的龙潭脚下的村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余时间继续创作和演奏,用音乐为灰暗的生活镶边,用琴声照亮看不见的前路,用歌唱抒发郁闷的情愫。
  谁的青春不困惑?谁的青春没彷徨?而他的青春,是一曲遗憾的挽歌,一首只流淌在他心里无人听到的哀曲。虽然有社会各界人士先后伸来的温暖援手,但终究谁也决定、成全不了他关键的那几步,除了记录词谱、指导创作、鼓励和邮寄作品外,具体、琐碎的生活难题,都要靠他自己以及他赖以生存的环境来解决。
  直至如今,已经50多岁了,他也无力为爱去赴约。不是他无能,而是双眼仅余0.01视力的人生,给他出了一道无解的难题。视网膜脱落,无疑为他“光明”的人生画上了无情的句号,他不能独自远行,更不能随心所欲地书写和记录,几乎只有自哀自叹。
  尽管如此,他仍用残弱之躯帮助和关心着同样需要关爱的人。他说,比起那些出生几个月就失去光明的人,他要幸运得多!尤其音乐,是上帝为他打开的一扇窗。同《二泉映月》的阿炳一样,他们都是音乐的宠儿。尽管命运失宠,但他们心明、心灵,心与心因为音乐而相通!他演奏和歌唱时的激情,让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活了起来,似在诉说心底的苦乐,又似有神祇在相助。
  相信在未来的人生路上,有你我帮助,有更多人关注,还有命运之神的眷顾,他的音乐之路一定会越走越远越来越宽广的。他梦想着在花甲之年办一场自己的音乐会,我想一定会实现,也能够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