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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1月1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世界是块蓝金子
——读流涛长篇小说《蓝金子》
文章字数:1485
   
  用了差不多半月时间,读完了作家流涛37万字的长篇小说《蓝金子》。据流涛先生说,这部小说,从最初写作到今天的面世,整整经历了七年时间。七年,于时间的长轴,也许仅仅是一瞬间,但对于一个肉体的生命,一个生命的困惑、思索、挣扎、种种悲欣与搏斗,却并非一挥间。这些天,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我,催促我说点什么,为这部命运多舛的小说,为方达智、陈玉慧、方长文们。
  蓝金子无疑是一个喻体,它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它存于大地岩脉的深处,更存在于方达智、双喜、铁根这些草一样来到世界又草一样走过的生命里,它并不因卑微苍茫的生命消失而消散。蓝金子与大地、生命永在。
  这又是一部描述大时代下的一群小命运的小说,全书八十五个章节,篇篇独立又相互勾连。它们波澜不惊,如浮云行天曲水流觞,没有浓重的铺陈和宏大的叙述,但又把地方游击战争,红军先遣北上,土改,改革开放下的乡村生活连缀成一体。状写出时代面貌,细刻出生命的波澜和幽微,一群人们与时代风雨的即离、苦乐、生死。
  小说试图为时代补充细节,为历史寻找真实。《蓝金子》的不同在于,没有激烈和张戾,没有波谲云诡和天翻地覆慨当以慷,只有日常,只有生活的细水长流,只有亲情友情和人之常情,只有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残酷绵长的时代里,一群人还是人的生活,说的和做的,还是那些最真实简朴的人间烟火事。也许在作者眼里,大时代就在那里,它真实、强大又无足轻重,而只有人,总是有情有义真血真肉地存在着。
  我欣赏《蓝金子》,首先是因为它亲近。书中的生活场景,人物悲喜,日出日落中的大事小情,弥漫的山雾和山雾一样浓烈的生活气味,这些都是我异常熟悉的。而书里具有重要分量和比重的矿山篇章,与我十六年的矿山爆破生涯的经历无比贴近而契合。它一下把我的记忆从久逝的时光里打捞了起来。头顶是荒莽的天,脚下是疮痍的地,中间站立的依旧是活鲜的生命,他们被碾压、被驱赶、亦真、亦幻,主动,被动,苦着,乐着,扛起,放下,慢慢地,衰老的生命像夕阳一样落下,崭新的生命升起。小说写得真实而丰满。细节、场景、心理,共同构成了小说的气场。它独特而强大,萦绕着你无法抽离。
  小说的卓异之处还体现在它的宽度上。豺凹是个小小的乡村世界,但时代的影子和气息在它身上又无所不在,它是大时代大信息的浓缩,是一个载体,一个喻体。小说把它写的很大,这是作家的野心,也体现了一个优秀小说家的文学清醒和视野。它没有停留在就小写小上,它写出了小里的那个“大”。豺凹的变迁史也是一个大时代的风雨史。而且,写出了时代的真实和痛感。方孬子,铁根们的命运悲欢正是一个时代命运的射影。
  写小说,向内容易向外难,时代风雨虽然是一个个生命的体验,但这些体验是建立在一个个事件和具体的场域上的。当下许多小说,一味向内转,写出了心理的纵深感。我们当然不能说这样写不好。但《蓝金子》让生活让世界变得更加具体可触,仿佛就在面前。这些细微宏阔的镜头感,让它从烟海一样的当下小说里脱颖了出来。这当然,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作者对这片泥土,这群人物的熟悉。
  小说的好,很大程度上是人物的好,气脉的好,生活恰如其实的好。《蓝金子》里的每个人物,没有品德人格上的坏,它们平平淡淡真真实实,哪怕是刀光剑影之中,依然是缓慢的,血肉的那样的“人”气,悲伤而不绝望,愤怒而无怨戾。小说弥漫着平合之气。充满了生活生命的暖意,与那山水烟火相得益彰。
  从某种意义上说,《蓝金子》就是一块蓝金子,小说的蓝金子,生活的蓝金子,命运的蓝金子,它质朴、微小、真实而珍贵,我愿意从心里把它忝列入当下优秀长篇小说的排行里。
  向永无止境的生活致敬,向写出了一方水土和生活烟尘的小说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