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19年01月2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做客上海滩
王卫民
文章字数:1968
  由省作协组织的“改革开放新成就”主题创作调研采访团一行,披一身西部风尘,住在黄浦江岸酒店。
  也许每一个城市都有他自己的生物钟,该睡时不须摇篮曲,该醒时不要晨钟。
  上海洋山深水港,是这个城市醒来最早的“村子”。因为,太阳从东海升起,那迷人的晨曦是从这里诞生,第一缕朝霞也从这里升到空中,再到远方。
  中巴车行驶在四十公里的东海高架桥上,雨线从空中落下来,又挂在车窗上,一夜睡眠不安,此刻我因雨的景色所激动,竟连盹儿也不打。
  海面,波涛汹涌澎湃,远处,浓浓雨雾把海面笼罩得严严实实,汽笛从雾的深处传来,偶有魔灯般黑色的影子从雾的浅处闪了一下,又消失一片苍茫中,那定是航行中的巨轮。
  说是在上海,实际这片海域应属浙江地界。
  洋山港是建在小岛上的,借小岛填海,建成世界上唯一的全自动化深水港。年近六千多万个标准集装箱的吞吐量,算是世界上排名在前茅的大港了。堆积如山的货场,没有熙攘的人群和人的呼叫,呐喊,码头停泊有万吨巨轮,远远可见龙门大吊有条不紊地在装卸。工作人员讲解说,这里是全自动化作业,极大提高进出港速度,并且有自己的知识产权。
  几十年前,这里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岛石的锚桩永远系着几条小渔船,随海浪起伏。每到日落日出时,小渔村的炊烟从海岛的角角落落升起。斜阳西下,海面涂上橘红色晚霞的时候,小码头上的渔歌惊飞了一群群海鸥。年复一年,小岛优越的地理位置得不到发挥。迎风摇晃的小茅屋里的人,每日都在牵肠挂肚的盼望、等待出海的亲人平安归来。
  从雨幕中眺望,为改革开放取得今天的巨大成就,有太多的感慨。披一身湿漉漉的海雾,发梢上挂着海浪飞溅而来的水花,离开洋山港的时候,心绪还留在洋山港。作为上海港的一部分,在未来的日子里,这里建设规模将更加宏伟。
  次日的行程是参观巴金文学馆,披洋山港露珠,醉人的海腥味还未散尽,又走进了位于上海武康路上的巴金故居。
  关于巴老,年轻时我不经意间读过他的《寒夜》,后来又读过他的“三部曲”,去年冬天到成都,又去了巴金文学院。成都的冬天依旧有些冷,而巴金文学院,绿地碧池,鸟语花香中摇曳着几簇芭蕉,那一刻心中就有了几分敬仰。在这里,踏进巴老家台阶的时候,不由虔诚之心生出敬畏。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巴老一家就住到这里,由一栋主楼两座辅楼和花园组成,属西式洋房。书房、客厅、卧室,古朴典雅。可以想象,巴老健在时,深夜燃灯,奋笔不息,忽而起来踱步,忽而走到阳台,思考、思索,神情是多么睿智,练达、凝重。
  餐厅里有一架带着岁月之痕的钢琴,是夫人萧珊用她自己第一笔稿费,为女儿生日买的。物是人非,昔日这里高朋满座,谈笑风生,都随着岁月逝去了,唯有墙上像框里,他儿子小棠一周岁时的照片,仍满脸天真,笑对着昨天,若用心去听,悠悠琴声还在回绕。二楼卧室床头柜上,赭红色像框里是夫人萧珊照片。巴老和夫人感情甚笃,夫人去世后,他把夫人的照片和骨灰一直放在床头。直到他去世,俩人的骨灰混在一起撒进大海。
  一楼后院是巴老家的花园,绿篱,竹影、小草凄凄。那年住进来时栽下的一株广玉兰高大茂盛,树影婆娑。树下裸露出虬髯般的树根,覆盖着一层树皮,用于吸湿。工作人员介绍说广玉兰不喜潮。
  不论是在巴老客厅、书房,或是漫步在花园,无处不是文学气息。天成大师啊。当年写《寒夜》,白开水泡米花的熬夜写作,直到2003年国务院授予他“人民作家”称号,艰辛与荣誉相伴。是这小院见证了文学巨匠后半生的生命历程,和中国文学的风风雨雨。
  采访团一行在巴老门前合影,他似乎就在我们中间。离开故居时,依依几回头,觉得窗棂背后,巴老隔玻璃在向客人招手告别。还是那年他亲手栽植的水杉针叶,随风飘过来,也为我们送行。都市喧嚣、嘈杂,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文学人以文学的名义走进这里,能安神静心,解浮躁、疗矫情,健文学精神,树灵魂路标,砥砺我们在文学道路上前行。
  《上海是个滩》是李春平先生的长篇小说,每到一处,上海人都记得起是陕西作家写的这本书。确实这个“滩”上有读不完的故事,看不完的景。在紧张的行程中,我们挤出时间,走访了“上海人民大舞台”。
  这是上海较繁华地段,距市府很近。始建于1909年,那时叫荣记大舞台,早期由旧时名流黄金荣经营。现经理是湖南人,八九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作家班,和陕西有文化渊源,他发表过散文小说,办过《证券报》。
  当年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等大师、名角在这里唱过戏。重建后于2011年,因经营有方,来大舞台演出的全国院团已经排到了2021年。
  座谈中,他说,他为作家服务就是原创改编。目前票房率最好的是《盗墓笔记案》和《音乐之声》。我们一行作家听着他的介绍,又在剧场后台,乐池参观,为他的创业和胆识所感动,更希望有原创在这里得到改编。
  讲不完的上海故事,看不尽上海的昨天、今天和明天。这里高楼的半腰里绕着云雾,就好象秦岭人家独居山巅,夜里万家灯光,绚丽璀璨。现代化大都市,上海确实是个滩,又不仅仅是个“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