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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2月2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怀念母亲
永善
文章字数:1862
  
  母亲离开的500多天,无论伏案工作到深夜,抑或奔波公务在路上,还是打拼生活在途中,母亲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眼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慈祥、熟悉、暖心,甚至于让我常常怀疑,她老人家只是去远方走亲戚,很快就能回来。
  母亲天性善良。在她姊妹的排行中,上有长兄,下有弟妹,用外婆的话说,这个女子心实背憨,所以在娘家孝顺长辈,照顾小辈的任务都落到了母亲身上,最终家务做得最多学却上的最少。嫁到父亲家时的境况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有年迈多病的婆婆,下有懵懂无知的小姑小叔,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都拿在母亲手上,从母亲的口里我知道了八两油可以让一家十多口过个好年,知道了对待左邻右舍明知吃亏也要再礼让三分,知道了大姑子脾气再大也要忍受,知道了待小姑小叔有时比子女还要亲……
  母亲一生勤劳。母亲似乎一直都没有闲着,即使后来身体患病,她也停不下手中的家务活,每每回家,暖暖的土炕,总能被母亲收拾的干净整洁;小小的院落,总能被母亲打扫的温馨可人;圆圆的餐桌,总能被母亲点缀的香气馋人。在周遭人的眼中,母亲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因为母亲几乎不但会那个年代农村妇女的所有生活技能,而且还会打铁、爬树、犁地等只有农村男劳力才会的农活。母亲会打铁,而且抡大锤,母亲用长年累月、挥汗如雨、高温炙烤的劳作换回我们身上的新衣服,上学的学费和零花钱。尽管每到夜深人静,母亲有时难掩过度劳累痛苦的呻吟,但丝毫不影响她对乡里乡亲的大度,我家现在还有卖铁器时乡邻们赊账的账本。母亲说过,邻里邻家的,那家没个手头紧时,有了自然会给,咱也就能做这个帮人家一回。母亲会犁地,因为哪会儿父亲常年在外务工,农忙时家里缺男劳力,为了不误农时,母亲就亲自上阵,套牛、扶犁、回头、钯地,虽然也被倔强的老黄牛淘气拽倒过,也被旁人奚落过,但最终也没影响收成,更没影响她的生活信心。母亲还是村里少有的巧媳妇,做衣服,剪窗花,蒸花馍,上油锅,样样在行。我家有村里第一台缝纫机,母亲也是村里第一个掌握缝纫技巧的人。那时候我们家时常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乡里乡亲排队让母亲帮缝制新衣,缝补旧衣,母亲总能不厌其烦地一一接待,毫无怨言,以至于我们全家都对她贴工时、贴材料的做法甚为不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后来缝纫机慢慢普及了才有所改观。母亲总说,咱还能干个啥。
  母亲常说,做了一辈子的睁眼瞎,不能让娃再走老路。也正是母亲的坚持,才让我们姊妹几个都读到了初中以上。哥初三复读前那个暑假,母亲一直执拗地和父亲争斗着,这次冲突的严重程度在我记忆只有一次,为了说服父亲再给哥哥一次复读机会,母亲选择绝食、出走,甚至于以死威胁,母亲少见的用她的“肆意放纵”来动摇父亲的固执和偏见,直到哥哥终于又去复读。我念初中是在镇上的学校,离家少说也有十五里地,道路崎岖不平,翻山越岭,学娃子们一般两三周回去取一次干粮,日常在校一日两餐糊汤,非常艰苦。但与周边的小伙伴们相比,我还比较幸运,因为几乎每周都有母亲送来的新鲜馒头、菜蔬和一角角毛币,天论狂风暴雨,还是冰天雪地,母亲都会如期而至,从来没有落空过。少年不懂事的我自然没有太多关注母亲沾满泥巴的双脚,被雨淋透的身子,结了冰花的睫毛,打了补丁的外衣,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钱包,只在她一次次的叮嘱中跑开,更没有体会过母亲目送我的眼神中的深深期冀,只知道母亲常说,娃上到哪儿我送到那儿,砸锅卖铁也要供娃上学。后来我上大学了,母亲着实高兴了好长时间,那时电话还很少,手机就更稀罕了,与家的联系主要靠写信。考虑到母亲识字少,我的信一般写的较短,并且尽可能少写生僻字。听父亲说,母亲每次看我的信都很认真,尽管还是有很多不认识的字,但只要有人帮读下次保准认识。直到后来,我才慢慢理解母亲惊人的记忆力。
  母亲乐观少病。母亲身板硬朗,感冒咳嗽等小病都很少见,但一病却大病难医。记得哥在电话那头哽咽着告诉我母亲的病情时,我一时茫然无措,如天塌下来一般惊恐无助。在病房见到母亲时,我竟也难以相信这是大病的母亲,因为母亲和平日竟无两样,谈笑风生,心态平和,家长里短,一切如故,反倒责怪不该耽误工作去看她。日后每当我打电话问候时,她都会反复说很好,反而让我注意身体,不能耽误了公家的事,就连她在西安医院手术期间也只让我待了不到两天。用她自己的话说,七十多岁了,也干不了活,帮不了你们什么,碍手碍脚的,走了反倒不给你们添乱,只盼娃儿们都好。也许是老天眷顾母亲的善良,惩罚我们的无心,真的让母亲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少有病痛地安详地走了。我坚信,天堂里母亲一定会健康快乐,因为人生中的苦痛她都经历过。
  愿我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