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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3月0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母亲
史金学
文章字数:1002
   
  母亲生于民国六年,和千万旧中国妇女一样,裹着一双小脚。本来瘦小的身体,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为了生计,为了抚养我兄妹6人成长,硬是活生生地将自己的一颗完整的心掰成许多小瓣,分给了丈夫,分给了儿女。未到60岁,身躯就完全佝偻了,手上的皮肤皱巴巴地聚在一起,枯瘦干瘪。但她毅然坚强,用她肩膀和双手为她的子孙们遮风挡雨,直到去世,未享受一天现代的生活。现在兄妹几人生活都好了,该是我们尽孝时,母亲大人却匆匆地走了,每每想起这些,总是让我揪心地痛。
  我家兄妹六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缺衣少食,父亲在乡下供销社,每月工资26元,按当时市面粮价,最多能买20斤包谷。加上当时奶奶健在,又多了一口人(至今记得是1962年,父辈兄弟5人,合资给奶奶买了10斤包谷,我们孙子辈给推磨加工,实在饿得不行,便推着石磨,抓着包谷生吃,在当时是那样的香甜,现在孙子常不吃这,不吃哪,我常用此事教育孙子)。由于生产队只有母亲一人干活,按劳分粮的份额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挨饿是常有的事。
  母亲为尽量减少我们挨饿,除了白天干活外,托人找到在水磨为队食堂加工磨面的活计,一是可多挣工分,二是每晚加班的人可享受8两馍。因此那段时间,每晚12点都会把她分得的加班馍送回家,叫醒睡着了的兄妹几人,每人掰上一口,可母亲一口未动,返回水磨继续加班。那段时间,她多次饿倒在磨旁。
  尽管当时生活如此艰辛,但母亲仍独揽了家中活计,叫兄妹都必须上学读书,但大哥大姐受文革不招生影响没能念成书,而我与二姐后来分别考入了商洛卫校和丹凤师范,这些算对母亲的一点慰藉吧。
  母亲大人虽目不识丁,但对我们要求十分严格,常常教育我们,先做人再做事,实诚做人是根本。记得一次放学后,我在路边捡到贰角钱,高兴地跑回家告知母亲,她却阴沉着脸问道:“到底是拾的还是拿别人的?”并强拉我到拾钱的地方看一下,以作印证。她经常告诫我们,别人东西再好,不能动,不准想,想想也是罪孽。想要啥,都要靠自己努力。
  正是在母亲要读好书、先做人再做事的理念熏陶下,我们兄弟姐妹这一生虽然没有多大的成就,但都能本分做人、踏实干事,为别人、为这个社会做了一些有益的事情。
  母亲一生勤劳简朴,与人为善,更喜欢帮助左邻右舍,深得亲属邻里厚爱。所以,这么多年来,无人直呼她的名讳。邻里大人、小孩常常以隔壁婶、隔壁婆地叫了她几十年,无人知道她的名和姓,直到母亲去世,灵牌上才出现她的名和姓,亲属、邻里才得以知晓。
  这就是我的母亲。母亲没有名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