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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8月0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杜家坡
张春峰
文章字数:634
  五十三年前端午后也是一场小雨的。那时我才十二岁,端午夜贪玩的我正在梦中。
  “拔鬼毛了——”队长大声喊着。我从梦中醒来,跟在大人身后,却来到“杜家坡”山根前。
  “杜家坡”是一座座坟墓,连在一起满山成了墓园。躺在这里的是我们的先祖和长辈。可队长却说是拔鬼毛。
  清晨一阵凉风,我一阵心寒,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正疑惑。身后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是拔鬼毛的声吗?我被吓呆,不敢回头。
  “曹娃,干活了!”还是队长的声。
  我回头一看是大人在我身后的地里拔小麦。
  小麦长在坡跟前的土很薄的地里,个儿都不足尺五高,秆细如发丝,穗如蝇头,稀如满天星星。鬼毛!真是鬼毛!
  我跟着大人拔,一早晨才拔了一小捆,胳肘窝一夹就拿回去了。我很羞愧。
  放工了,发现大人也和我拔得一样多。
  责任田后这些地被人们深翻,再倒了许多茅子。那麦田金波万里,穗五寸多长,秆粗茁壮。鬼毛一去不复返了。
  我现在想到这些,心中还牵挂着鬼毛地。在有些泥泞的路上来到地边。
  啊!我为之一惊!这里成了荒坡。那柬草冒过人头,那黄蜡木草如树成林。我害怕这里藏着毒蛇不敢进地。恰巧地边有一根木杆,我拿着它打开一线之路。扑棱棱,地里飞出一对山鸡,七彩羽毛。好看至极。我斗胆前进,那黄蜡木草上的白绒,像雪花飘飘,我满身是草羽和尘土。
  欲出地脚下被藤蔓所绊,那狗扎扎如箭穿身,我奋力出地。终于走在地边羊肠小道上。看周围的土地如此者很多。
  回家在村里转了一圈,没见一个青年人,就连六十岁以下的壮年也没有了。
  进城了挣钱去了,种地不划算了。
  但我总从鬼毛想到丰产,再想到土地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