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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1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腊月腊味
舒添宇
文章字数:1648
  腊月是一道味觉的盛宴。
  美食荟萃,韵味流荡,腊月搭乘着通往年关的专列,悠悠行进在岁末的慢时光里。兴奋不已的味蕾早已铆足了劲,在灵性的舌尖上尽情舞动岁月的精彩和生命的旋律。物质生活的丰盈多样张扬着精神世界的华美绚丽。一切的一切,写在辞旧迎新的不尽喜悦里。回想童年的乡村腊月,小孩们殷切的期盼着快快过年,巴望吃上平时只能想想的美味佳肴,吃得肚儿滚圆满嘴流油,这比什么都幸福惬意。千门万户,异常慷慨,淳朴贤惠的主妇准备了让人垂涎不已的过年美食,把腊月的天空烘托得无比祥和,令人神往。品尝新鲜年猪肉的快意,喷香萦舌。畅饮美味醪糟酒的甘甜如醴,痛快淋漓。享受各类油炸菜品的怡然自得,每一个腊月细节都氤氲着生活的芬芳,美轮美奂的口味中书写着万家灯火的盎然情趣和满满的幸福。即使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岁月里,腊月也让我们感受到浓浓的年味,以及平凡人生的欢愉甜蜜,清苦的时光里也油然生发出对未来的殷殷憧憬。
  腊月是一幅民俗的卷轴。
  年事是腊月的主色调,应有尽有的各类年货,装点着腊月的时空。年货上无不凸显着古老的年俗风情,彰显着乡风迥异的年味情调。时光智者以过年的名义赋予腊月丰富多彩的年事,不疾不徐,如约而至。像报喜鸟衔着新年的讯息到处传播,像暖暖的春风掠过万水千山,抵达大江南北,城市乡野,把中国人最痴心最倚重的节日描绘成风光旖旎的心灵底片:赶制新衣,打扫扬尘,吃腊八粥,酿醪糟酒,还有游子回乡、主妇泡菜、打年豆腐、祭祀神明、燃放爆竹、张贴春联、喜迎门神、除夕团圆……年年如是,绵绵无绝,历久弥新。乡道上,结婚嫁娶办喜事的,行走着木质漆染的各色家具,风格古朴而写意,让精神抖擞的汉子们抬着,颤悠悠的,排成一溜儿。打扮得花团锦簇的新娘,娉婷走在迎亲队伍的前头,没有红盖头,羞羞答答,这是过去腊月最美好的风景。也有外乡的货郎沿路叫卖小沫零碎:针头线脑、孩子玩具,所到之处成为焦点。流动的爆米花机“砰”的一响,立马绽放出香喷喷的爆米花,映出了孩子们惊喜灿烂的笑脸,香味飘满了腊月的乡村。母亲总是自己在厨房炒苞谷花,拌着草火灰或者河里的细沙,高温翻炒,原汁原味,味道香脆绵长,完事后母亲的眉毛上脸上沾满了白白的灶灰。腊月,人心是沉静的,像沉淀在岁月风尘里的太阳光,脸上却是灿烂的,像猎猎的旗帜飘扬在时光长河的拐点上。
  腊月是一曲真情的交响。
  裹挟在生活潮里的人们,过年是一种人生走走停停的提醒,是一个进行曲的休止符。腊月用一个特定的时光模版,牵引光阴的脚步踟蹰着行进其中,奏响了亲情友情的交响,动听的回声回荡在腊月的碎碎流年光影里。终年劳作的父母有机会歇息腰脚,静静地咀嚼回味走过的岁月,乐享天伦之趣。在外奔波的游子心灵掠过乡情的魅影,想象着故园腊月的如画风景,归心似箭。守卫边关的军旅男儿翘首思念白发双亲的拳拳之情,不能自已。痴情的女子在心底里一遍遍呼唤着背井离乡的亲亲丈夫,意恐迟迟归。风雪夜归、围炉叙旧,其乐融融,久别重逢的甜蜜写在了奔波劳碌的笑纹里,心酸的过往消融在温馨的促膝长谈中。腊月的时光令人欣喜,流连忘返。回望时光的碎影,腊月像人间真情的柔软带连接着碌碌风尘的你我他,关山阻隔,情永相依。
  腊月是一组农耕文化的密码。
  千百年积淀下的中国年文化异彩纷呈,那留在人们心中永不褪色的中国红,弥散着浓郁的文化芬芳。美丽中国结的永结同心、红红爆竹的祝福声声、红红灯笼的吉祥如意、红色福字的温馨祥和、红底春联的浓浓喜庆……即便远离乡关身居繁华都市,也能体验到远山远水中依稀可见的腊月节的安静祥和,拥抱着异乡月色,陶醉在岁月烟尘里近乡情怯的乡土之念。我感到腊月像一艘停泊在静静乡村的大船,满载着酽酽的乡愁。我感到腊月是村口老母亲牵挂的眼眸和眺望远方的深情期盼。无论在沃野乡村,还是在喧闹的城市,像一幅幅风俗画,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它的本质是欣喜快乐,召唤丰衣足食,渴望温暖春阳。许多腊月的往事已然融进我们的骨髓中,红红火火的天,红红火火的地,红红火火的日子,也映红了我们的生活和未来。
  腊月,沉淀着生命的底色,腊味,让生活更加温馨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