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20年01月1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童年记忆里的过年
刘福明
文章字数:1519

  年在我的童年,就像那个年代没有色彩的水墨画,苍劲,凄美。尽管过年对小孩子来说,是最盼望幸福和快乐的事儿,但在我的童年留下更多的是年味的艰辛。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我还不到十岁。那时候,对于大多数农村家庭来说,过年就是过关,就是过难,常常因缺粮缺钱的事儿犯愁。当时农村流传着“过年好,过年好,过年能穿新棉袄”“过年难,过年难,过年愁死庄稼汉”的民谣,是那时农村过年的真实写照。我的家,父亲在社教运动中被小人迫害错划为“四不清”,把房子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退赔了,加之兄弟姊妹多,生活困难,过年对于父母来说自然就更是“过难”了。
  记得那一年,眼看就到年关了,有的人家,孩子早已穿上新“毛窝窝”(棉鞋)、新棉袄;有的人家,早早地买回了肉、鞭炮、灯笼、香裱;有的人家,已开始蒸白馍,做豆腐,上油锅,小山村的上空已开始弥漫着年的味道。但我的家里,就像三九天的石头冰凉冰凉的,冰锅冷灶,杂面、窝头也很难吃饱,几乎到了接不开锅的境地。那时候,我已到了上学年龄,对日子的艰难已有所体悟,也常常看到母亲在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悄悄地流下苦涩的泪水。过年本是喜庆的事儿,对于母亲倒像似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母亲的肩上,压得喘不过气来。
  记得那年的腊月,正当母亲为过年发愁的时候,姨妈从二十多公里的家里专门送来年货,大米、大肉、粉条、糖果。母亲激动得流下热泪,和姨妈抱在一块久久说不出话来。姨妈给母亲说:“我知道你和娃娃的日子艰难,不说大人,娃娃没有一点年的气氛,这年可咋过哩。”我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姨妈送来的银丝一样的粉条,珍珠一样的大米,还有那裹着彩纸的水果糖,馋得直流口水。姨妈看出我是想吃糖,赶忙给我取了两颗,我高兴得像个小燕子,口里含着一颗,另一颗藏在裤兜里,飞一样的向门外的小伙伴们奔去。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家里一直就不富裕,常常受到姨家、舅家的接济。过年常常是姨家送来年货,舅家送来粮食,使我家也能像其他人家一样,过上一个能吃上白馍,吃上大肉的新年。
  到了七十年代初,到处都在“农业学大寨”,进行着移山改河、人竞胜天的伟大壮举。我的家乡也不例外,到处红旗飘飘,披星戴月,改河造田,就连过年也不歇息。母亲自然天天起早贪黑的上工,快到年关了,还没来得及准备我们姊妹过年的新衣服、新鞋子。
  记得那年的三十晚上,母亲劝我:“儿子,快点睡觉,保证明早让你穿上新衣服。”我半信半疑,实在扭不过母亲的催促上炕睡觉,可盼着过年的兴奋,像虫子一样萦绕在脑海,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直到半夜,看见母亲还在油灯下一针一线的缝衣服。我看母亲脸上带着倦意,倒了半碗水递到母亲手上,母亲微笑着:“快睡去,再过会就好了。”黎明时分,我被小山村贺年的第一声鞭炮声惊醒,一磆碌爬起来,看见母亲已靠在炕头睡着了。我知道母亲一晚上没睡觉,应该是刚刚才睡着的,希望她能多睡会儿。但我急着起床的慌张不小心把母亲惊醒,母亲说:“儿子,你看这是你的新衣裳、新鞋子。”我急忙从母亲手上接过来,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也体会到了母亲的心劳。母亲又说,“你先试试衣裳,这新鞋子还是前段时间你姨妈给你买的,长大后一定要记着姨妈对咱家的好。”我连连点头。从那时起,就一直把母亲的话放在心头,工作以后也经常去看望姨妈,也成了我一辈子报答不完的情。
  去年的腊八节刚过,年关将至。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姨妈病重的消息,姨妈走完了她八十七岁人生,入土为安。又到了今年年关,此时此刻,我更加深深的思念姨妈,想起了小时候过年的情景。
  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好了,生活越来越富裕了。但现在的年味好像越来越淡了,人与人之间好像也没那时候情长了。愿我们能珍惜现在美好的时代,珍惜生命中的缘分,珍惜生活中给过我们帮助的亲人情,朋友情,不要忘记那时候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