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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11月1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一本难读的书
肖云
文章字数:1166
  最近,在读国学大师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这本书被誉为晚清以来中国最负盛名的美学经典,内容贯穿文史哲,融汇中西方思潮。书里讲的什么呢?说通俗点,就是对自晚唐五代到南北宋等历代词人作品所作的点评,也就是读书笔记。
  薄薄的一本书,却有种“难读、读不动、够不着”的感觉,这个难读并不是指此书枯燥乏味,恰恰相反,书中包罗万象,字字珠玑,有太多值得推敲之处,而我却因各方面知识储备太少,文学素养不够,在喜遇好书之余,一时竟无处下手,只能一边读,一边查,一边记,一天偷空读个几页。傅雷在家书中对儿子傅聪说,肚里要不是有上百首诗几十首词,《人间词话》是读不懂的,看来,我确实是中国古典诗词看得太少,难怪会读不懂。
  这本书像一点微光,将人引入一个关于诗词的世界。虽是断章零语,却集合了晚唐五代以来各大词人的名篇佳句,王国维评价温庭筠的词是句秀,韦庄的词是骨秀,李煜的词是神秀。认为晏几道高贵有余,才情虽高于张先、贺铸,却不足以与秦观抗衡。
  如果不知温庭筠、韦庄等人是谁,没读过他们的诗词,那就无从比照无从品鉴,只能随声附和,至于哪句词好,好在哪里,心中也是模糊不清的,更无法与作者产生共鸣。于是,我几乎是每读一个章节,就在网上查找一次,了解诗人的生平简介,或者由节选的一两句词百度出整首词,再查找相关的注释和译文,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诗词之美,开启了对于古典诗词的热爱。读完这本书,我还打算读更多的古诗词典籍,同时把一些与诗词相关的综艺节目、纪录片,比如《中国诗词大会》《人文地图诗词之旅》等补上。
  读《人间词话》,还需有一定的历史积累。王国维推崇冯延已、李煜、欧阳修、苏东坡、辛弃疾等人的词,称李后主的词眼界大、感慨深。虽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反不失赤子之心,他的诗词是以血而书,有释迦基督原罪之意。看到这里,如果历史知识匮乏,不知道词人成长的环境与当时的政治生态,就很难理解何为眼界大、感慨深,以及诗词背后的隐喻与情感,因此,也就难以体会“以血而书”的深刻评价。
  《人间词话》之所以影响力巨大,核心在于它提出了境界一说,不再拘泥于遣词造句,而是将评判的标准升华到了美学与哲学的层面。王国维的境界分为“有我之境”,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以及“无我之境”,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有我之境”,指描写的景物都带有自己的主观感情色彩,“无我之境”,不知何者为物,何者为我,达到了物我合一的境界。此外,他还提出了“有情境,有物境”,“有造境,有写境”之说,这与王国维受中国传统哲学思想,西方美学、哲学的深刻影响密切相关,因此,要想真正看懂《人间词话》,则需要了解一些中西方哲学理论、观念,要有哲学的智慧和视角。
  一本书,生发开去,如果引导你去读了更多的书,同时,回过头来,还想反复去读,一读再读,那这一定是本好书,《人间词话》就是这样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