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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6月0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夏日捕蝉
陈宏哲
文章字数:1436
  “唔嘤唔嘤嗡……”“唔嘤唔嘤嗡……”刚一入伏,被家乡人称作“唔嘤”的蝉就开始高亢激昂地鸣叫起来,我和几个伙伴顺着叫声寻蝉,更多时候则是两眼死盯着高高枝丫上的鸣蝉,望蝉兴叹。
  “你们折苇子去,我给你们做捕蝉器。”看到我们对“唔嘤”异常眼馋,祥子哥想帮我们。
  邻村河坝处有一大片苇园,清清的溪流从苇园中间缓缓穿过,正好流过我家门前。这片苇园曾是我儿时的乐园。春季,芋笋破土而出,遍地都是高高矮矮的笋芽,我和小伙伴们经常来这里拽猪草、嬉戏。初夏,苇子渐渐长高了,一片片狭长的叶子逐渐奔放起来,我们经常采摘几片苇叶卷成小号,信马由缰地乱吹,滴滴嘟嘟的声音在暮霭中回荡,应和着牛羊的叫声。学古诗时,我甚至怀疑“短笛无腔信口吹”描写的就是我的童年生活。
  这片苇园是由一个名叫“瞎子”的老头儿看守的。瞎子并不是盲人,他眼尖耳朵也灵。只要我们一溜进苇园,刚用脚踩倒一根苇子,他就出现了。瞎子手里经常握着一根带刺的荆条,甩得晃晃悠悠的,做出要抽打我们的样子,朝我们奔来,吓得我们大呼小叫地四处逃窜,他却故意把脚在地上踩得“嗵嗵”响。
  我们最烦他啦。伙伴们商量着怎么治他。后来,我们发现他做饭的烟囱非常低,强子说等他做饭时给他烟囱里塞上石块,让浓烟呛死他。这真是好办法!我们一致赞同。
  第二天清晨,远远望见瞎子家的烟囱冒着黑烟,说明他正在做饭。我们三个小伙伴匍匐前进,像士兵那样悄悄潜入瞎子家房后,我和军锋负责找石块、放风,由强子实施投石计划。强子接过我们手中的一块大石头,朝瞎子的烟囱丢了进去,咕咚一声,我们还没来得及逃跑,瞎子就如一头发怒的老豹子,立马从屋子里蹿了出来。
  强子撒腿就跑,瞎子在后面紧追不舍,他大步流星三下五除二就追上了强子,拽着衣领把强子提在半空。强子是好样的,十分勇敢,张口就咬瞎子的手,用脚踢瞎子的裤裆,估计踢疼了,瞎子顺手把强子摔在了路上,捂着裤裆蹲了下去,我和军锋感到解气,忍不住哈哈大笑。突然,瞎子站起来了,狠狠地超强子尻子踢了一脚,强子哇哇大哭起来,我们连忙屁滚尿流地赶回家报信。强子他爸来了,给瞎子道了歉,领回了强子……
  后来,瞎子终于允许我们折苇子了,条件是每个小孩只能折一根苇子。苇子折回来了,祥子哥让我们剥净苇叶,他把苇子顶端折成三角形,用细线捆扎起来,一个简单的捕蝉器就做成了。祥子哥告诉我们:清晨的蜘蛛网最黏,让我们第二天清晨再去粘蜘蛛网,就能捕到“唔嘤”了。
  当年,我们住的是土房子,房前屋后随处可见蜘蛛的“天罗地网”。第二天麻麻亮,我就急忙起床,给捕蝉器上粘了好几层厚厚的蜘蛛网。
  “唔嘤唔嘤嗡……”“唔嘤唔嘤嗡……”
  清早,太阳升起来了,霞光万丈,此起彼伏的“唔嘤”鸣叫声,在村子里飘荡。我拿着捕蝉器一路小跑,来到“唔嘤”叫得正欢的一棵杨树下,刚伸手举起捕蝉器,吱的一声,“唔嘤”就飞走了,给我头上洒下尿一样的液体。祥子哥告诉我不要心急,要拿稳捕蝉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唔嘤”,不能让它察觉到你的行动……
  祥子哥是捕蝉能手,不一会儿就捉了好几只“唔嘤”。他教我捏紧翅膀,“唔嘤”就飞不动了,只能用六只爪子在空中乱扑腾。我赶紧跑回家,让妈妈用细线绑住“唔嘤”的一条前腿,然后把线的另一头拴在窗棂上,“唔嘤”就在窗棂上扑扑棱棱地乱飞了。
  夏季,我们这里大致有两种蝉,入伏时“唔嘤唔嘤”鸣叫的乡亲们叫它“唔嘤”,盛夏时“蠍、蠍”叫个不停的称为“蠍”。“唔嘤”体形大而蠢笨,好像男人,“蠍”娇小灵敏,恰似女人。于是,儿时我们整天喊着:“唔嘤唔嘤穿皮袄,蠍蠍带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