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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7月0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乡村夏日
田家声
文章字数:854
  乡村的夏是从二十四节气之立夏开始的,抑或是在子规的声声啼叫里走出来的。太阳的光线照在人身上不似春阳那么柔暖惬意,而是有点炙热,甚或有点蒸烤。要不古人咋会在民歌里吟唱出“赤日炎炎似火烧”的诗句呢!仿佛是一夜之间乡村那一树树榴花全被赤日烧红了。田野里那一片片麦子也被赤日烧得金黄。这当儿,摩拳擦掌的农人戴了草帽儿,挥舞银镰,汗流浃背地在麦海里紧张地收割。三夏是“龙口夺食”的时节,乡村五月无闲人,正如清代商州籍诗人王时叙先生在其所著《商州山歌》里咏道:“求桑绣女下床来,曳杖邻翁看水回。”
  知了在树梢一声接一声地拼命嘶鸣,“红荆篱畔枷声乱,绿树村中碡影忙。”震耳欲聋的连枷声,碌碡碾场时连枷发出的吱咛声,惊得鸡飞狗上墙,乡村的夏日无有半点宁静。唯孩子们是另类,他们天不收地不管,成群结伙地逍遥在外,于村前涝池里戏水“打扑嗵”。晌午时分,时有从田里劳作归来的男人们着了短裤在涝池周边撩水擦身,尽情享受大自然恩赐的凉爽之意。那些大媳妇小姑娘热死热活也只能忍着,因为她们羞于去村前早已被男人们占据了的涝池边赤身露体享受以水降温的惬意。到了晚上,她们才会呼唤了姐妹悄然溜出小房,脱光上衣,趁着朦胧月色下到涝池里感受池水之清凉,痛洗一身的汗垢。
  乡村的夏夜则别有一番原始的韵味。入夜,虽无赤日炙烤曝晒,但依然燠热难耐。于是,一家家庄户人,各扯一张芦席在场院里铺了,脱光了上衣的大人和“精虫小孩”顺势滚在芦席上纳凉。老奶奶则坐在席边摇着蒲扇,一边驱赶蚊虫,一边给小字辈讲述古老的传说。星星眨着眼睛,云儿牵着月亮慢慢从东天往西天移走,萤火虫闪着点点荧光在场院里飞东又飞西。夜阑人静,熏风阵阵,芦席上躺着的劳累了一天的庄稼汉早已打着鼾声进入梦乡。那鼾声仿佛是从大地的表面滚过来的,若天公打雷,扰得乡村的夏夜缺了一份安宁,给本来寂寥的夏夜平添了些许人的生气……
  直至夜深,露水潮湿了芦席,大人们从梦中猛醒,迷迷糊糊抱起小孩回屋中睡觉。“喔喔喔——”,架上的雄鸡不知糊涂了还是咋的,还不到二更天,叫得人心里瞀乱的。哼!看主人明日个咋样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