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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11月1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阳城的日子
胡发坤
文章字数:1423
   
   
  自那高高的龙王尖怀里,流出两条河流,一东一西蜿蜒曲折,围着古阳城,静静地向南流去,听不到浪响,一如阳城里人的日子无声无息地流逝。
  阳城南关,是极热闹的去处,两条主街在此交汇,形成“十”字形街口,许多人便在此摆摊设点做着生意。街北口的张老太支起一个凉棚,专门做叶子凉粉。这是她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纯手工制作,用料也极为讲究。每年阴历六月初,让老伴背上背篓,去到松树沟垴,在阳坡上采下凉粉树叶,装满背篓背到家,用龙王沟引来的山泉水,仔细清洗干净后,用开水一烫,用手反复揉搓,挤出绿莹莹的汁水,用白纱布将汁水过滤,去除杂质,充分沉淀,点上少许小磨油即可。做出的凉粉不软不硬,作琥珀色,晶莹剔透,佐以秘制蘸汁,嫩滑可口,消暑止渴。吃了凉粉,再夹起赠送的两截指头粗的老坛酸萝卜“咯吱咯吱”地吃起来,凉丝丝的酸甜可口,顿时口舌生津。
  “吃凉粉呐——酸滑的凉粉呐——”张老太弓曲着脊背,沙哑地吆喝着。四位西京游客,自那生龙寨跑马场游玩回来,又累又渴,听见吆喝,就拢了过来。张老太在小桌上匀开四只小白碟,边向碟子里夹腌萝卜边说:“四位稀客,先尝尝这酸萝卜,自家泡的,不要钱。”说着就麻利地用蘸汁调着切好的凉粉。四人也不客气,就伸出两根指头捏起萝卜吃了起来,伴着嘴里的脆响,赞不绝口。两根酸萝卜还没吃完,四碗凉粉就摆在了面前,枣红色的叶子凉粉上面浇着那白的蒜、黄的姜、青的葱、红的椒,颤巍巍地,透着鲜香。几口吃下来,滑嫩酸辣,精神大振,直呼痛快。
  路对面的老刘头用自家一楼门面房开了个小吃店,专卖水煎包子和小米稀饭,生意不温不火。最近从赵川镇购进二百斤正宗苞谷酒,顺带零售。老刘头长得是肥头大耳,那光头明晃晃地泛着油光,肥肥的大黄狗跟在身后,摇着尾巴。受疫情影响,生意难免有些冷清,老刘头坐在门首树荫下的木凉椅上,摇着蒲扇,晃着脑袋,唱着小曲儿:“喝一口商南茶吔,神清气又爽啰,逛逛咱们的金丝峡呀,欣赏好风光啰……”
  在街口南边的汽车站里每天都有几辆旅游大巴,在那里停靠,将那西京的游客从金丝峡5A级景区拉过来,到阳城茶园和生龙寨观光游览。
  路口东边,喜洋洋超市斜对面,娟子在那里办了个小学生舞蹈培训班,租下一楼九十平方米的两间门面,作为练功房。每天下午六点以后,学生陆陆续续穿着训练服就来了。娟子总是提前将舞蹈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再给每位学员倒上一杯开水,进入更衣室换上紧身衣,打开音乐,边独自热身,边等着学生。无意中点开了陈瑞的《白狐》,听得兴起,就跟着唱了起来:“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随那音乐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那身材前凸后翘,舞姿极为曼妙。不一会儿,学生到齐了。打开灯光,十几名学生换上白色舞鞋,在右边靠墙“一”字排开,手搭扶手对着墙上的大镜子,跟着娟子的口令练习基本功,伸腿弯腰拉腹肌,架腿下压松双腿。然后将学员分三行站在练功房中间走基本舞步,边示范边喊着:“收腹提臀,立腰挺胸,抬头微笑,右腿弹出,打开双臂,自右向左随腰转身。注意先缓后急,眼看右手尖。”这群十一二岁的学生学得很用心,又极有悟性,很快就掌握了动作要领,跟着老师,伴着曲子跳得有模有样。一会儿大家就浑身是汗,娟子招呼大家休息会儿,到场边喝口水。
  几片橘红色的晚霞自那龙王尖顶上缓缓飘过,天渐渐地黑了,古阳城又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西河的水虽然比以前丰了许多,仍旧是波澜不惊,如同阳城中人的日子,平淡无奇。那梦呢,或有或无,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