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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3月0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放牛
任 文
文章字数:1240
  春雨染绿了小草,绿草茵茵满山坡,牛在山坡吃青草……
  好多回梦里,梦见自己一边放牛,一边读书,牛钻进茂密的丛林中看不见头尾,只听得牛铃铛的声响。好几头牛在丛林中啃食青草,我埋头读书几乎忘记了牛的去向。黑色的天幕拉下来,我急坏了高喊:“黑犍牛,你在哪儿?”穿越在丛林中的我,喊声嘶哑了,衣服被荆棘划破了,手也被扎痛了。黑漆漆的山林,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就我一个人在那面山坡寻找一群牛的下落,一声声呼唤我家领头的牛“黑犍牛——黑犍牛——”没有一声回应。我气急了,面前是一个斜坡,猛然向前冲去,脚下一滑,身子轻飘飘似的恐慌地掉进了深渊……我“啊”的一声大叫,惊醒了,原来就睡在床上,怎么是梦呢?我的“黑犍牛”哪里去了?
  梦中的“黑犍牛”是我家饲养的一头牛,长得魁梧雄壮,背上有白毛。养这头健壮的黑犍牛,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土地包产到户那年,生产队分给我家一头黑红色的母牛,父母亲精心饲养,不几年,我家的牛由一头发展到六七头。每天得有专人早晚上山放牛,经管一群牛的吃喝等琐碎事。放牛的事大多落在我母亲身上了,可以说我家二十多年养牛的岁月,放牛几乎占据母亲人生的大好时光。同时,她还操持着一个多子女的家。
  担任村小民办教师期间,我已结婚成家。分家后,父母亲分给我一头健壮的小牛犊,就是黑犍牛。虽然分给我一头牛,但牛还在家里的牛圈里,我常年在外教书,放牛的事自然得靠家里人了。只有暑假一个半月的时间,我才担起放牛的重任。这样,我的暑假生活就在放牛中不知不觉度过了。
  放牛是件快乐的事。早起,扬着鞭子赶牛上山,一声清脆的鞭声响起,一群牛出了圈,上了山。一轮红日缓缓地从山后露脸,整个秦岭南麓随之就会出现光芒四射的景象,山山岭岭沐浴在霞光中欢呼雀跃了。一群牛低下头沉浸在山洼啃青草,尽情享受自由的快乐。几个老鸦在牛背上挥动着翅膀,好像一场舞会的指挥家;小鸟叽叽喳喳地唱歌,集体表演着一支支动听的丛林之曲;一只松鼠在松树上跳来跳去,十分机灵、可爱。我哪里顾得上欣赏松鼠,书中的故事吸引着我,《安徒生童话》中,“海的女儿”为王子祝福;“丑小鸭”历经磨难变成了“白天鹅”;“拇指姑娘”嫁给了“花世界的国王”……那么有趣的故事!放牛的确是件快乐的事。
  放牛也是件忧伤的事。好几回吧,因读书忘记了牛的去向,牛跑到邻家庄稼地里吃玉米,我既受到了父母亲的教训,又给人家秋后赔了庄稼。虽说有了一次次的教训,却年年都有类似的事儿发生。让我最苦恼的是细雨绵绵的天气,连阴雨下个不停,早晨放牛还算好,打着黄雨伞风里去雨里归,赶着牛上坡下山蛮有情趣;下午放牛晚归就难了,一群牛出没在山林里,若天黑前聚拢不到一起,一头两头牛找不见,冒雨摸黑满山寻牛,滑倒是常有的事。一群牛进圈了,家里人才放下心来。
  放牛是我人生中一段难忘的经历,最让我伤心的是我的“黑犍牛”离开的那个场景:那年,我离开老家去古城中学工作,养牛已不能兼顾,牛贩子牵着黑犍牛离开的那一刻,黑犍牛不肯离去,我无奈地拍拍牛的尾巴,牛发出一声长叫,牛贩子牵绳而去,牛哞声在山村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