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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4月2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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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 钱 闹 春
彭小宁
文章字数:1174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桃花开了、杏花艳了、海棠红了、南归的燕子到了……那棵久经风雨、见证着村落荣辱兴衰的老榆树也不甘落后,生出一枝枝、一串串绿生生、黄灿灿、闹嚷嚷的榆钱。
  记忆中,这棵老榆树就长在村后的卯梁上。每每经过,总感觉它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太大变化,那扭扭歪歪的身体还是初识时的模样,丑丑的、憨憨的。又觉得它一直都在改变,枝丫多了,树杈粗了,串在枝头上的榆钱一年比一年密,今年更不例外,一嘟噜一嘟噜的榆钱,正在春风中逍遥地沐浴着阳光。
  “麦饭何妨荐寒食,榆钱元不济贫家”。困难时期,农村人大多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徘徊,填饱肚子成了当务之急。尤其是在这个青黄不接的三四月间,一年的口粮眼看见底了。荒春上,各种应季可食的野菜如荠荠菜、酸酸菜、椿芽、榆钱等冒了出来,它们见风就长,挤挤挨挨,填补着岁月的苦涩。榆钱就是其中最为抢手的一种食材,刚刚长出的榆钱绿中见黄,黄中透绿。脆甜绵软,清香爽口,中间稍鼓,边缘微薄,形似古铜钱,因与“余钱”谐音,寓意吉祥富足,因此便有了这个富贵名字。
  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让全家人吃饱肚子便成了母亲每日的重要任务。榆钱成串时,母亲带领我们去捋榆钱。一架木梯、几个竹筐,母亲如同一位首领,走在前面。支撑好木梯,她挎起竹篮,沿着梯子轻松地攀上高高的树枝,无需费多少气力,就能捋到榆钱。母亲捋榆钱时,也会顺便捋一把送进嘴里,她说生吃榆钱甜甜的,还带有一种黏黏的感觉。看着母亲和姐姐哥哥吃得尽兴,我也禁不住好奇捏起一小撮放进嘴里,但无论怎么咀嚼,也尝不出如母亲所说的那份香甜,只觉得黏糊糊的,有一种青草的涩味。
  榆钱在春风的洗礼下,愈发显得鲜嫩喜人。不大工夫,收获就摆在眼前。母亲把榆钱一点一点择干净,然后一遍一遍用清水冲洗。洗净后的榆钱,母亲用来烙榆钱饼和熬榆钱粥。我比较喜欢吃榆钱饼,因为它里面掺和着少量小麦面。其实,我更喜欢吃榆钱饼粘到锅上的那层锅巴,香气扑鼻,当中还镶嵌着几片碧绿的榆钱,咬到嘴里嘎嘣脆。榆钱粥的模样很漂亮,金黄色的玉米粥里掺杂着剁碎的榆钱,在热气的氤氲下,玉米的甜糯和榆钱的清香随着热气四处飘散,让人不禁胃口大开,但喝到嘴里还是有一种涩涩、酸酸难以下咽的感觉。
  人随春好,春与人宜。如今,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在吃腻了大鱼大肉、精米细面后,又流行起吃素食和粗粮来,那些曾经让人难以下咽的野菜又成了餐桌上的新宠。榆钱作为一种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再次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吃榆钱饼、喝榆钱粥成为一种时尚。
  再见老榆树,激活了我几近忘却的记忆。丑丑憨憨的榆树,没有因为土壤的贫瘠而心生抱怨,也没有因为不被重视而黯然神伤,反而愈长愈精神、愈长愈顽强。年年春至年年孕育,年年奉献着自己的朴实与执着。那随风飘落的每一枚榆钱都会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滋生起一份新的希望。它是一种植物,同时也是大自然的一种馈赠,一段关于春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