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4版
发布日期:2022年11月2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山村冬日
姚 震
文章字数:986
  那天和朋友在山村走,金色栲树叶落满山坡,路边的柿子脸蛋冻得通红,偶见炊烟袅袅,亦有白雾如纱缠绕山间。朋友说山道水,溢美之词只有一句:江山如此多娇!吾哂然笑之:想当皇帝吗?朋友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指着厚厚的栲树叶,这做什么用?少时你在冬天干什么?同为驴友,亦为同代人,来自乡村,说起少时冬日的生活如数家珍。
  冬日,上山,用竹耙子搂栲树叶,装进背篓里,牛腰粗,小山一样,下面有两条腿在动。从背面看似乎很重,其实并不要紧。这做什么用呢?给牲口堑圈。牛羊猪,这厚厚的叶子铺在下面,犹如绵绵的褥子一样。
  要么上山拾柴。比如搂松针,也即农人所说的松糜子。整在一块儿,用长的柴火棒夹了,一层又一层,绳子捆了,背回家,倒在檐下或灶间,冬日引火用。烧炕或做饭,火柴一点,轰轰燃烧起来,炉膛里“噼噼啪啪”的,人们说那是火笑了!
  要么上树砍柴。上松树,用镰砍松枝,墨绿的松树梢子云朵一样聚在树下,拾掇,压在树根儿,成垛。冬去春来,变青黄,变黄,变棕红,变干,当穰柴用,相对于硬柴来说有点软,软柴吧。烧水或下面,这松梢子赶火,锅煎得快,不一会儿,“噗噗”的白气就漫开来。
  或上山剁杂树,山里人,谁家劈柴多,谁家就是勤快人。劈柴,亦叫破柴,相对于松梢子来说是硬柴了,耐烧,时间长,逢年过节,蒸馍、搭油锅、做豆腐,灶下火焰熊熊,无数火舌,舔着锅底,“嗞嗞”地响,顷刻,热气腾腾!
  抑或早早起来,扛了䦆头,挖地。秋天种了麦子,出了苗,绿绿的,嫩嫩的,有了冬的生机。而麦行间的地还没翻呢。闲不住的农人,“啪”“啪”䦆头高高扬起,深深挖下,泥土,浪花一样掀开,黑油油的。挖地人头上冒着汗,身后是新翻的沃土,一人一溜,长短不一,比赛似的,干得热火朝天!虽是冬天,并不觉得一点冷。
  要么挑了笼担,往田间地头送粪。刚出了牲口圈里的粪,用笼子装了,一担一担挑去。地都在沟里或梁上,小心翼翼上路,又窄又陡,不敢歇息,害怕粪撒了,怪可惜的,毕竟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呢!这是农人的宝贝。一个早上,担不了几个来回,太阳进了院子,满眼的金子,直晃眼。
  反正在农村,是闲不下来的,干不完的活儿,除非大雪压山封路,男人们只好围在炕火口聊天,而女人们紧着手上的针线活,拆拆补补,纳鞋做衣,为一家男女老少忙。男人将牛羊赶到河边饮水,雪地里是牛羊杂乱的黑黑的脚印,牛哞羊咩,惊着了树上的积雪,簌簌地落下。人和牲口一样着急,这漫长的大冬天啥时候才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