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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1月1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雪卧小镇
高鸿
文章字数:1210
  老家是个爱落雪的小镇。小镇地处秦岭深处,蠎岭脚下。由于海拔偏高,加上植被又好,夏季凉爽是避暑休闲的天然氧吧。而冬季,寒冷且漫长,顿显苦焦。
  冬日消瘦,飞雪频至。当县城及川道沿线飘着时大时小的雪花时,一山之隔的小镇早已是雪满界岭。静谧的山村,恬静的街道,空旷的大地,白茫茫一片煞是壮观。雪不知落了多久,巍峨、沉默、淡然。州城不见雪,唯独小镇多。你瞧,界岭满坡的白雪皑皑,纪念亭上的积雪肥肥,人过小镇车不前。此时,小镇已是雪色灿灿。
  三九天的小镇,雪儿频频光顾、流连忘返。方圆左右,烟雨迷蒙飞雨时,小镇早已雪花翩跹雪色斑斓。雪落小镇,一个爱落雪的小镇,一个能留住雪的地方。去年元旦,瑞雪来袭,雪落界岭马不前,一个周时间客运车辆滞留,好几处晒不到太阳的阴坡,来年二三月才冰雪消融。近几日,雪花落了一场又一场,像老家这种高寒山区,已是雪的海洋、雪的世界。
  雪急,炉火旺,围炉夜话,静听雪花飘香。宋代诗人杜耒《寒夜》:“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烧一炉温暖,饮雪成诗,酿字入酒,时光清浅,笑容灿灿,雪里始终潜藏着无限的温情。
  纵然是冰天雪地,在外打拼的小镇居民,一个个热情似火,挑着生活的担子,在朔风中奔波,每每想起家人,心中便升起一丝丝暖意。回家过年,陪老人,陪孩子,看看亲朋好友。躺在老屋的热炕上,生命正在养精蓄锐,孕育新生,蓄势待发。
  雪是水做的月亮,大年在即,借一抹月色照亮行人回家的路。走在松软的雪地里,路面脆滑,脚下腾挪跌宕,鞋底雪声清扬。脸上冰冷,满目雾凇沆砀,沿途玉树琼枝聚堆连片,人家屋檐下冰溜子晶莹剔透,匆匆归来的路人喜笑颜开。灯微阑,夜如画。走不多会儿,浑身热气腾腾,辛辣的空气凛冽而清爽。年关将近,红灯高挂,心中有暖身不寒。
  雪卧小镇,我们如期抵达冬岸。冬,就是这样的一抹淡笔。它给我们提供一个场域,一次机会,让我们也淡一淡,静一静,让纵横驰骋了一年的欲望,搁在故乡冷一冷。腾出眼睛和心思,想些该想的事。
  也许,只有经历岁月峥嵘,一个人才愿意睁开眼去欣赏并静下心来真正读懂冬的美。
  作家孙见喜在《丹凤的水》一文里说:“好像庾家河的水很有修养,就怀疑老子的‘上善若水’是在这里说的。”从蟒岭崇山峻岭间潺潺而下汇集成河的溪水,滋润着一方百姓。冬日里,用如椽的巨笔点去雪的脂肪,划过冰雪晶莹肌肤,蜿蜒曲折成温润、飒爽,水雾迷蒙中夹杂着淡淡的甜味儿。月光如妖,色彩兴奋绚丽。如同小镇的早晚温差,路上积雪在中午融化成一抹抹随意涂鸦的水墨画,到了晚间又冻得油亮、瓷实、光滑。
  “草木向阴犹带雪,风光近腊已如春。”美丽乡村,日子好了,心气足了,寒腊成暖腊。寒冬腊月,瑞雪年味浓,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充满如春的暖意。
  冬天的人,可以超越冬啊,去懂得谦恭,懂得宽容,懂得优雅,懂得豁达洒脱,懂得冲和淡远,懂得抱了诗意的情怀、丰盈的精神,去领悟生命中更为深刻的内容。
  悟透了冬,春意四起时,你的生命就会从容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