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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2月0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拥有果酒的时光
姬灵芳
文章字数:1371
  收拾柜子上的杂物时,摆放的几瓶果酒映入眼帘,两瓶果酒,两瓶桃花酒。
  果酒是海棠酒和杨梅酒。海棠酒是去年国庆节时泡的,泡得刚刚好时,半夜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瓶内一颗颗红黄相间的海棠上,冰糖正在融化,透明的酒暗自翻涌,就像是月光流动的影子,像极了一坛“月光酿”。此后,每天都要去看一看,看冰糖完全融化,海棠开始飘浮起来,看酒色慢慢变黄,再到琥珀色。偶尔也忍不住打开盖子去嗅,从最初呛鼻的浓烈酒味,到后来逐渐醇厚的果香,跨越了整个秋天。当果香和酒香交融在一起,酒的烈劲也被中和了一大半,隔年便是最好的味道。
  做桃花酒,因了那首《桃花诗》。
  唐伯虎的《桃花诗》里,桃花和酒重复了多次,可见唐伯虎对桃花与酒的喜爱。他倾尽毕生所有,建桃花坞,种桃花,不仅用花换酒,更用桃花佐酒,以酒入诗,以诗润心。我们虽做不了像先贤们一样的雅士,但是品一下他们心中的诗情,也算给自己的生活添一抹色彩,让心灵偶尔得以休憩。
  于是在桃花绽放的三月,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窄巴小路上,寻得了一处农家的桃林,其实只是十来株山桃树而已。老屋陈旧,墙体脱落,但是那满树灼灼的桃花倾尽全力地绽放,使得生命在这里盎然。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吸着粉嫩的桃花香,满心欢喜地采摘着桃花,脑海里满满的是桃花诗和桃花带来的欢喜。
  桃花盛开飘洒香,浓香甘醇沁心房。将采集的桃花浸泡在淡盐水中清洗,沥干,一层冰糖,一层桃花,然后加酒直至淹没桃花,花瓣在酒里浸泡,洗尽铅华便成了美味的佳酿。
  酿果酒和桃花酒,那是一种心情发酵的过程,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心情也在被时间过滤、发酵,若把那凝结成本土的醇香汁液端视良久,你就能理解期待的过程为什么那么急。
  酒虽做成了,那种“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情怀似乎见了谁都想表达,用我家先生调侃我的话就是:“做酒是用来炫耀的!”
  其实美好的预想与现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比如,自酿的葡萄酒,葡萄是认真清洗,晾干的,器皿是消过毒的,喝起来自我感觉口感还不错,但是网上说“家庭自酿葡萄酒,由于受技术条件的影响,甲醇含量往往不可控等”,我便不敢随便再做葡萄酒。比如,桃花酒泡制时,诗意浸染思想,花香融于酒香,制作中,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十里桃林的浪漫和金庸笔下的爱恨情仇。待酒成,虽桃花香味犹在,酒味亦然酣畅,然桃花酒的清肠功能却成了最大考验。
  酿酒不只是内心强烈感情的一种抒意,也是对生活的一种释义。果酒,源于自然的造化与馈赠,在时间的作用下,白酒淡化了果子的生涩,果子中和了白酒的辣与烈,它们融合成一种独特的醇香,那是时间研磨下的一种韵味。写文字也一样,那是一种冲动,莫名的、蕴藏而生发出的或者是被激发的冲动,是生活的一种历练,是时间的沉淀。家中有了自己亲自做的酒,岁月因期待而变得美好乃至斑斓。人虽在忙碌,但一有时间就会时不时望望那些酒罐子、瓶子,如同有一个约会,一个饮与不饮都想的约会。是一种悠悠的期待,恰如介于在乎与不在乎之间,可发表或不可发表的一叠初稿。
  酿一罐果酒,每一个黄昏,当回到这一方宁静的所在,和那亲爱的酒罐子打一声招呼,欣赏一下一天比一天靓眼贴心的自然醇,沉下浮躁的心,静静倒一小杯,读一本书,思考一个问题,小小地呷一口,放下忙碌、盲目和茫然,你会发现,原来我们的心灵也能腾出感知幸福的空间,感受生活的美好,感受生命的独特和内心安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