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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10月2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音乐和文字为人类插上了翅膀
梁新会
文章字数:4514
  离开洛南县十余日了,在洛南采风的点点滴滴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愈加清晰——尽管我们只在洛南停留了一天多的时间。
  近几年,洛南音乐小镇声誉鹊起,我们慕名而来,在“87.8音乐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用过晚餐,便迫不及待地参观了能容纳万余人的露天音乐广场、花样繁多的秋沙鸭亲子乐园、五光十色的音乐风情街……音乐小镇果然名不虚传:特色鲜明、定位超前、设计巧妙,令人耳目一新!
  洛南历史悠久,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民间传说丰富多彩。相传上古卷轴中有轩辕黄帝带着乐官伶伦和史官仓颉游历洛南,并创制乐器音律和文字的故事,因而洛南有音乐之乡、字圣故里的美称。
  欢迎晚会上,洛南友人热情周到至极——单纯的语言文字已经无法表达内心的喜悦,只有婉转的歌曲戏剧才能传递两地朋友的深情厚谊!有人情不自禁地吟唱起来,于是你一首他一首接唱起来。一曲罢了,掌声叫好声雷动。晚会气氛热烈,大家载歌载舞,纵情欢唱,轮流上场,就连个别从未登过台的文友也鼓足勇气,大胆表演了自己最喜欢的经典老歌。
  “老夫聊发少年狂……一到洛南居然会唱歌了……”
  “唱歌贵在用情。理解了歌词,歌声自然就能打动人……”
  “难忘今宵……洛南民风淳朴,人们善歌善舞,不愧是伶伦造乐之地。想必当年黄帝巡游时,百姓们盛情款待,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热情和灵感……”
  夜色茫茫,凉风习习,大家意犹未尽,一路谈笑风生。
  音乐,是高山,是流水,是太阳,是月亮,是万物之美的根源。
  这,就是洛南音乐小镇的魅力所在。
  第二天一早,我们前往达子岭参观伶伦研究院。路上,导游讲了许多伶伦制造乐器、定制十二音律的传说,我暗暗称奇,一进入研究院便忍不住把两架编钟全敲了一遍,音色柔和美妙,悦耳动听。大殿中央,是伶伦的巨幅雕像,古朴典雅,气韵生动。我仰头端详着,只见他剑眉星目,品貌非凡,随意盘坐在莲花蒲团上,正全神贯注地吹奏排笙,两旁的仙女以笛和埙与之相合,乐曲声引来两只凤凰,在他们头顶盘旋起舞。此情此景,生动再现了《吕氏春秋·古乐》中“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的记载。雕像线条流畅,栩栩如生,让人浮想联翩:侧耳细听,大殿内似乎有仙乐绕梁不绝;定睛观看,伶伦仿佛随时都要起身与凤凰舞之蹈之。
  朝拜了伶伦,再读四壁介绍洛南道情、戏剧,还有中国音乐发展史的文字,觉得大殿外的对联拟得极为贴切:毓秀伦山金凤鸣雅乐,钟灵福地始祖创韶章。
  任何发明创造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相传伶伦造乐很不顺利:他花费了三年时间,用竹管吹出的声音依然极其难听,不仅吓跑了鸟兽,还惊了黄帝的坐骑,骏马四蹄腾空,仰头嘶叫,把黄帝摔了下来。伶伦诚惶诚恐,赶紧上前请罪,谁知黄帝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鼓励他继续造乐。伶伦勤学苦练,游历四方,依然吹奏不出和谐的曲调。一天,他到了洛南凤岭,觉得景色优美,一片静谧,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忽然,凤凰的鸣叫声惊醒了他,他模仿着凤凰的叫声吹起了竹管,凤凰听到后绕着他飞舞鸣叫。伶伦发现凤的鸣叫声激情昂扬,凰的鸣叫声柔和悠长,每次各鸣六声,然后,连声合叫一遍就飞走了。伶伦由此制作了十二音律,得到了黄帝的赞扬。此后,他又把各种飞禽走兽的叫声都记录下来,不断丰富音律,终于演奏出了和谐的乐曲,被后人传为中国音乐的始祖。
  下午,我们怀着虔诚之心,顶着炎炎烈日去拜谒字圣仓颉。仓颉是有大智慧的圣人,他创造了文字,开启了华夏文明,受到世世代代的朝拜和供奉。每年谷雨,洛南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仓颉仪式,祭祀规模宏大,场面隆重。仓颉造字的遗址保安镇现在叫仓颉小镇,修建有仓颉文博馆和东坡书院等仿古建筑。文博馆采用传统的四合院形制,左右对称,庄重典雅。门楣上依次悬挂有“字祖文宗”“功伟天地”“化成天下”“造字圣人”等匾额,彰显着字圣的丰功伟绩。最初的文字掌握在史官巫师等少数人的手中,被作为通灵的道具,隐含着神秘的力量,所以古人有强烈的文字崇拜意识。古人敬惜纸字,认为文字神圣威严,不可侵犯,也不得随意丢弃,只能在焚字炉里烧成灰。否则,手会生疮。
  仓颉圣迹碑是镇馆之宝。据说此碑是仓颉随黄帝南巡,来到洛南阳虚山时,遇凤衔图,灵龟授书,天眼顿开,咬破手指在山崖上所写的血书。碑文拓片美观简洁,是书法爱好者的必藏品。碑上有“戊己甲乙,居首共友”等二十八个字,字字珠玑,高深莫测,据说记载的是黄帝征服炎帝,打败蚩尤,天下大治的故事。我认为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学术界一般把国家的出现、文字的发明作为文明诞生的标志。文字的诞生,不仅预示着人类告别了石器时代,也预示着文明的曙光已经照耀了东方,国家的形成为时不远了。
  文字的诞生意义非凡,文字的演化源远流长。几座汉字源流馆沿两侧一字排开,分别展出了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楷书、行书、草书等各种字体的书法制品。有王羲之等书法名家、有李白等大诗人、有历朝历代状元、有雍正等帝王御笔亲书的墨宝制品,令人目不暇接,赞不绝口。
  除了传统的书法作品,文博馆里还采用了先进的声光电技术,展示了字形字义、书写材料的演变过程。传统与现代的有机结合,带来强大的视觉冲击力,不仅完美诠释了文字的博大精深,还可以直观地看到造纸术和印刷术出现后,文字的载体成本大幅下降,文化知识得以普及,全世界的科技、经济取得了飞跃式发展的轨迹。
  徜徉在瑰丽多姿的文字世界里,欣赏着一幅幅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书法珍品,就像穿越了历史的长廊,重温了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不由得心生敬畏,感叹世界之博大,时间之流逝,文字之奇幻,书法之美妙,个人之渺小!
  “圣贤之光,超越时空,召唤每一颗向上向善的心灵。”
  “神奇的土地,神奇的创造,以文化德,泽被万世。”
  “拜见了字圣,我进入了一个虚空和静谧的世界。”
  汉字,是火种,是魔力,是舟楫……
  书法,美在精髓,美在风骨,美在结体……
  大家心潮澎湃,直抒胸臆,甚至有人当即吟诗一首。
  文字是语言的精华,是一扇扇窗户,是灵魂的声音。文字的魅力,在于它能够通过简单的笔画,让我们感受到自然的多姿多彩、世界的千奇百怪和人类的平凡伟大。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对我们文学爱好者来说,首先要过的就是语言文字关。一切伟大皆源于一个勇敢的开始,好的作品往往第一句话都会紧紧抓住读者的眼球。一切过往,皆是序章;所有未来,皆是可期。伟大的文学作品是思想性、艺术性、现实性的完美结合,能激荡起人类的共鸣,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也能经受住时光的淘洗。我们每个文学爱好者的终极梦想都是能创作出历久弥新的传世之作。所以,此时此刻,在字圣仓颉面前,我们是最虔诚地朝拜者,最饥渴的小树苗,最迷茫的跋涉者。
  《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是陈忠实先生《白鹿原》创作手记的题目,是他大量翻阅县志、文件资料后的精神蜕变史,是他一次主动地清醒地“寻找”的心路历程,也是《白鹿原》具有永久魅力的深层原因。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阅读研究这篇文章,不仅了解了一个民族的秘史,更让人对语言文字的独特魅力有了新的认识。
  思绪飞扬之际,我不觉走近了字圣仓颉雕像。圣人须发飘扬,四目微张,神情专注,满脸认真,左手展开,右手食指似乎正要在其上写写画画,让人肃然起敬。“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这是作家创作时呕心沥血,推敲语言的真实写照。不也是圣人造字时苦思冥想,反复斟酌的生动写照吗?
  《白鹿原》中的朱先生是一位饱读诗书,淡泊名利的圣人。朱先生的原型是致力于传播传统文化,不慕名利,一心为民的关中大儒牛兆濂。牛兆濂有君子之风,有圣人的修行,他的处世态度“临事三思终有益,让人一着不为愚”影响了无数人。陈忠实先生说:“圣人能看透凡人的隐情隐秘,凡人却看不透圣人的作为……凡人们绝对信服圣人的圣言而又不真心实意实行,这并不是圣人的悲剧,而是凡人成不了圣人的缘故。”
  圣人是超越了俗世羁绊的凡人。仓颉是天神的后裔,古籍中称他“龙颜四目,生有睿德”。仓颉的工作是管理牲口和食物,他尽职尽责,深得黄帝器重。可仓颉也有苦处——随着牲口的数目、食物储藏量的逐渐增多,工作范围的不断扩大,堆石、结绳记事的方法不奏效了。尽管,仓颉采用添绳子、挂贝壳等方法改进了结绳记事,还是于事无补。仓颉一筹莫展,黄帝便下令命他造字。造字是前所未有的创举,仓颉费尽心思,一个字也没造出来。有一次部落狩猎时,仓颉看到几个老猎人根据野兽的脚印捕捉猎物,大受启发,便用符号代表所管的东西,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管理得井井有条。后来,仓颉仰观日月星辰,俯瞰龟背兽痕、山川地貌和手掌指纹,总算创造出了象形文字。
  人类对自然规律的探寻是与人类自身漫长的进化过程相伴随的。五千多年前的人类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农耕、医药、历法等经验,但这些经验在口口相传中难免有所遗漏。仓颉苦心孤诣造出的文字,让这些经验教训有效地传承了下来,让人类从此告别了蛮荒岁月,进入了文明时代。文字的诞生,是开天辟地的英雄壮举,却引起了巨大的恐慌——《淮南子》上记载有仓颉造出了字,“天雨粟,鬼夜哭,龙亦潜藏”的内容。天象异常,百姓人心惶惶,以为仓颉得罪了上天,纷纷要求黄帝阻止仓颉造字。黄帝是一位深明大义的部落首领,他认为造字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创举,人类掌握了文字,就可以探究天地的秘密,变得强大无比。鬼神们因此而害怕恐惧,所以要想方设法阻止人类掌握文字这个秘密武器。百姓们将信将疑,还要争辩。黄帝力排众议,鼓励仓颉继续造字,还赐他姓仓,意思是“君上一人,人下一君”。仓颉吃了定心丸,心无旁骛地造字,造出来的字成百上千,很快在各部落推广开来。
  仓颉名声大振后,变得骄傲自负起来,整天好为人师,忙于教人认字写字,造出来的字马马虎虎,经不起推敲,还不听别人的劝告。黄帝知道后,大为恼火,便派了一个胡子上打了120个结的智者去教育仓颉。这位120岁的智者找准时机,虚心向仓颉求教:“你造的‘重’字,是说有千里之远,理应是出远门的‘出’字;反过来,两座山合在一起应该是‘重’,你却造成了‘出’字;还有身高一寸,应该是‘矮’,你却造成了‘射’。这几个字,我捉摸不透,还请赐教一二。”仓颉知道自己铸成了大错,可是这些字已经传遍了天下,难以更改。他羞愧得无地自容,连忙跪下,痛哭流涕地忏悔起来。从那以后,仓颉每造一个字都会反复斟酌,还广泛征求人们的意见。这样,仓颉造出来的字就千秋万代地流传了下来。
  文字与音乐是人类伟大的创造,为人类插上了飞翔的翅膀,为人类打开了一片崭新的天地。从某种意义上说,音乐与文字的发展演变史,也是一部别有风味的中国文化史。其中有神秘的传说、魔幻的力量、君王的意志、文人的情怀、艺人的奇想,还有民众的智慧。自古圣贤皆寂寞。圣贤因为眼光、思想和能力超出同时代的人,而常常感到孤独、冷落,不被理解。而伶伦和仓颉是幸运的。他们之所以超凡脱俗,成为圣贤,有天时地利人和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有生产生活的实际需要,有洛南自然风光、风土人情带给他们的灵感,有他们天赋异禀,聪颖过人的自身优势,当然也少不了黄帝的信任鼓励、老者的劝说帮助。
  “洛南的民宿建设得真接地气!”
  “洛南的河水清澈得能照镜子!”
  “洛南对古迹的挖掘费了心思!”
  有些文友来过洛南多次,他们对比今昔,不断地为洛南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感慨,为党的乡村振兴政策而叫好,为团结拼搏的干部民众而点赞。
  我们初来乍到者,更是走一路夸一路。
  我们相约,下次再来洛南欣赏书法展览、观看演唱会、呼吸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