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24年03月2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篇 下一篇
字体:
放大 缩小 默认
朗读:
一溜山枣树
讷 言
文章字数:1351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乡,对于家乡的记忆,或是说留恋,恐怕也是人人都少不了。
  家乡使你留恋的地方很多,一座山丘,一片树林,一条山路,一条溪流,一座祠庙,甚至是一些荒坟,都会在你心中留下亲切的影子。家乡使你回忆的事物也很多,某个缠足的小脚老太咋样抽着旱烟袋拄拐杖走八字步,某个寡妇还有别家汉子帮她砌猪圈墙,还有妇人扎堆晒暖暖往还的闲言……说到家乡的土特产,那就更叫人念念不忘了,越是久离家乡的人,越是忘不了,有时叫你想得直流口水。
  但这些土特产,却并非珍贵名品,而是寻常人家自产自做的东西。家乡的萝卜烩菜许是特产之一,还有浆水豆腐、洋芋糍粑、苞谷糊汤、炒干洋芋、甜酒等。这些食品,全在于地方风味的独特,且不说地理上家乡是在什么位置,光听到物品时,心底里就不自觉地联想起那出产物品的地方来。如商州水煎包子、洛南豆腐干、山阳八大件、老商县十三花等。
  山枣便是我不能忘怀的家乡特产。家乡人又管它叫酸枣、野枣、棘子,其多生于土坡、沟谷疏林中,这种灌木类枣树,树干一般挺直,树皮灰褐色,分枝繁茂,叶子奇数复叶互生,呈卵状椭圆形,枣子成熟一般在八到十月间。在家乡沟口不远的沿坡根河堤护坡边,就长着一溜这样的山枣树,大大小小有上百棵。据上年纪的人讲,沿护坡的这一溜山枣树,是当年搞农田基建时,把川道耕地中间老河改过来后专为护那一段坡堤移栽的。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这一溜山枣树就与生生流动的河水作伴,年复一年地在那儿扎根繁衍着,高高矮矮的树下也长满了参差不齐叫不全名的杂草野花藤蔓,一眼看去,倒更像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也见惯了这一溜山枣树,似乎把它当作一道观赏的景。任由它随着节气自在地生芽、发绿、开花、结果。只是到了挂在枝头的枣子成熟时,村里的老人抑或妇女小孩,才称个人的喜欢去摘一些。这或许可以推想到家乡民风的淳朴以及当下农村社会的情形来,若是放在人烟稠密的地方,管护不好的话,那无论如何不会让这一溜山枣树自在生长的,早就被人早早采了果子。
  家乡的山枣个头不大,表面黄棕色,稍有光泽,具不规则的皱褶,果肉薄,质硬而脆。摘几颗放进嘴里,倒是一身酸味,别有一番趣忆。它不像市场水果摊点、门店超市摆卖的红褐色或棕褐色的脆甜可口的成品大枣,能轻松“俘获”味蕾。你们也许很以为怪,这普普通通的山枣,有什么值得去说呢?我觉得家乡的山枣叫人难忘的,是它肉质的酸和棕褐色不规则的皱褶外表。我想山枣的酸和皱褶的皮,可以说是为保护自身才长的吧!因为一溜山枣树中,寄生杂虫甚多,鸟禽不时驻足,如果它生得甜脆嫩软,怕不待成熟早早就让虫食鸟衔光了。
  山枣的外皮虽然皱褶不规则,底部还有果梗痕,但它的肉酸却别有风味。因此,山枣可以直接食用,也可酿果酒,营养丰富,不论摘着鲜食还是晾干食用,都有行气活血、养心、安神的功效。
  山枣的酸味是特别叫人难忘的,摘食之后久久不散,留下的回味,又可帮你理解有时不好拿捏的生活。人生布满了荆棘,每个人都该是活得够味的主儿,生活到底是酸是苦是辣是甜,也只有在当时特定的环境里,时过境迁之后回头咀嚼时,才可忽然发现。一般人对于甜总是觉得来得容易,也忘得很快,不比酸的味道,虽不能使人愉快,却足可叫人难忘。在生活里,道理也是一样,得意的事情容易忘记,酸辛的事情倒是记得深刻。正由于此,家乡的山枣就给了我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