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蒹葭
　　是上河的那一片，只在深秋
　　在风里开花

　　风沿着河道吹来
　　有高山的秋意，有经年万古的卵石
　　然后，才看见这时无霜的季节

　　有些蒹葭，在上古的苍穹下
　　在洽川悠悠黄河的一边
　　见过的人，或是鲜衣怒马，或是
　　以梦为马的人
　　为秋夜，为白鹭，为沙洲，为伊人
　　轻捻月色

　　我怎样感谢这些生长万年的植物
　　在时空里将根扎在这上河的水边
　　与水为邻
　　矢志不渝
　　是否只为这一世相见

　　白琵鹭

　　落在冬日的滩涂
　　身影比冬天更瘦
　　浅青色的脚爪，走走停停
　　它在低头觅食
　　白琵鹭，一种始终以他乡为故乡的鸟

　　我常在江渚边的长堤上
　　看白琵鹭贴着江面飞过
　　背负青天
　　有时，它在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上歇息
　　收拢翅膀，单腿独立，气定神闲

　　候鸟悉数离去，寒气锁江
　　白琵鹭，像一个孤勇者，依旧我行我素
　　浅青色的脚爪，伸进江水中，走走停停
　　它在低头觅食

　　信念
　　或者融化了冬寒
　　季节之外
　　拒绝迁徙，拒绝南方
　　这是一只想做留鸟的候鸟

　　重阳，重阳

　　在我居住的水边
　　法桐正在落叶
　　我从院子里走出去，秋已很深
　　重阳将临

　　翻阅书籍，关于重阳的记载有很多
　　比如登高、插茱萸、赏菊、品重阳糕

　　这些习俗，在我果实丰硕的乡下
　　在每一个屋子的场院里
　　重阳这个节日，平淡得就像
　　我家院子里的灰灰草，支愣着几片叶子
　　托着早晨的露珠

　　重阳还有多少说法，比如登高是为了避灾
　　茱萸又叫避祸草，还有祭祀，祝寿
　　也是重阳的习俗

　　他说，那时候，我只有八九岁
　　并没有关于重阳的印象
　　邻居好婆，有一件肥大的围裙，围裙下
　　藏着半个馒头，也藏着我饥饿的眼神
　　那时节，馒头是一种难得的美食
　　重阳也是一种记忆

　　现在，重阳正在走近
　　天道轮回
　　重阳之后还有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