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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4月18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咪咪蒿糊汤
金功文
文章字数:1222
  漫川人说话,轻柔绵软,婉转悦耳,既有音律、有动感,还有爱意、有画趣。比如几个女人踏春,一人看见荒地边簇簇团团、灰嫩柔媚的茵陈,惊喜得纤手一指:呀,咪咪蒿!像是一眼发现了跑丢已久的小猫卧在草地里,那个欣悦,怎能不蹦不跳?明明是茵陈,却不这样称呼,叫咪咪蒿,叫得肉麻亲热。
  咪咪蒿,学名茵陈,属菊科植物。多年生草本或半灌木,植株高25—60厘米,分枝或单一,头状花序,花黄色,生长于山地、田边、灌草丛中,花期9~10月,果期11~12月。异名有马先、茵陈蒿、绵茵陈、绒蒿、臭蒿、婆婆蒿、野兰蒿等等,各地一说,五花八门,都没咪咪蒿叫得亲切可爱。
  《诗经·鹿鸣》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苹,即陆生皤(po)蒿。《尔雅》说皤蒿即是白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咪咪蒿。“鹿食九种解毒之草,白蒿其一也。”人吃百样野菜,咪咪蒿也是其一也。
  咪咪蒿喜欢长在二荒地里。春初,一簇簇嫩绿从土里冒出来,如一汪甜甜的泉水浅浅地翻涌。蒿苗纤柔,细细密密,卷曲成团状,灰白里氤氲淡淡的绿晕,水嫩毛须,白色茸茸,绵软如绒。此时采集回来,烹饪菜蔬,搅咪咪蒿糊汤最佳。民间有“二月茵陈五月蒿”之说。李时珍云:“今淮扬人二月二日犹采野茵陈苗和粉作茵陈饼食之。”咪咪蒿糊汤我年年吃,将咪咪蒿烹调为菜肴,制作成茵陈糕、茵陈团饼,我没见过,更不曾品尝。
  做咪咪蒿糊汤很简单。把竹篮里的咪咪蒿倒在干净的地面上,择净、洗净,用手捏干生水,切碎,放在盆盆儿里。在电饭锅里盛半锅水,通电,烧开,搅包谷面粉,目测到不干不稀、匀匀和和了,将咪咪蒿倒入糊汤锅里煮。嫩柔的咪咪蒿易熟,咕咕嘟嘟煮一会儿,拿起筷子搅几圈儿,煮煮搅搅,搅搅煮煮,约摸上十分钟,糊汤就黄绿胶着,然然糊糊,劲道十足,香气飘溢,再理智的人也会不停地吞咽口水。“君子修身不修口”,掀开锅盖,舀一大碗坐在小桌边,低头不语,大快朵颐。
  这个季节,吃糊汤的菜肴也多。把剜回来的苦妈菜洗净,开水烫熟,惊冷,用油盐酱醋蒜凉调一盘儿。菜畦里的莴苣菜胖胖嫩嫩、盈盈绿绿,掐些回来洗洗,在开水里滚熟,用香油醋盐红辣子面凉调一盘儿。炒盘儿青辣子小蒜,炒盘儿油油的蒜苗儿豆豉,炒盘洋芋片儿,足够三五人一顿的糊汤菜了。咪咪蒿糊汤然劲儿大,筋丝好,黄绿玉润,丰腴弹性,口感绵软,蒿香清爽,面香醇厚,色、形、香、味、情态兼而具之,小文人吃一顿,精神物质都享受了。
  漫川人说,吃咪咪蒿糊汤好处多,具有清热、解毒、利湿、解暑、抗症、健胃、降压、祛风止痒功效,身患黄疸性肝炎、胆囊炎的,多吃有益。人有阳奉阴违,咪咪蒿也有两面性,忠告那些脾虚血亏而致虚黄、萎黄的人,不要贪念,不要羡慕,更不要吃。《药性论》说咪咪蒿“味苦辛,有小毒”。
  清赵瑾叔《本草诗》赞美“茵陈”:“旧苗发出更新鲜,黄疸茵陈主用专。散配五苓功不小,叶寻八角力方全。伤寒可令阴黄退,犯火难教湿热损。曾见淮扬二月二,采将作饼俗相传。”
  医生看上咪咪蒿的药性,我偏贪恋咪咪蒿的香味儿。年年春天有咪咪蒿糊汤吃,你说幸福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