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6版
发布日期:2017年04月2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爱之殇
真名
文章字数:3021
   (真名) 2017年元旦刚过,瑟瑟的寒风吹着树枝上仅有的几片叶子,时而发出“呜呜”的声响。年关将近,街上已经开始叫卖各种年货,外出务工的人们像鸟儿归巢般陆续返乡,大街小巷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1月12日凌晨四时许,一对母子在苍茫的夜色中步履维艰地走进商州公安分局刑警一中队值班室。母亲五十多岁,儿子二十岁左右,两人面色憔悴,神情黯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面对值班民警的询问,儿子低声说:“我要自首。”
    就这样,一起杀人案,一起杀人碎尸案,一起儿子杀害父亲的惨案揭开了迷底。
    破碎的家
    现年20岁的吴亮系西安某高校学生,母亲因为忍受不了父亲的家暴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同父亲办理了离婚手续,随后他同父亲一起生活。父亲原先上班的厂子倒闭后又自谋职业,做点小生意,维持着两人的生活所需。母亲偶尔会去学校看他,给他买点零食或是衣服,临走的时候再给点零花钱。在外人看来,上学时的吴亮是幸福的,总是穿着新潮的衣服,吃着好吃的零食,学习成绩还算差不多。但因为家庭的变故,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幼小的心灵便会掠过一丝孤独,特别是曾经亲眼目睹父亲殴打母亲的经历更是让吴亮的内心深处总是藏着一丝懦弱和自卑,并夹杂着自强自立的想法。
    因为患有白癜风,吴亮经常的要去医院治疗,但总是剜不了根,听医生说要彻底治好必须到北京的大医院去接受治疗,为此父亲已经做好了卖房子给他看病的打算。父亲每日在外操劳,很少和他谈心,只是对他的学习成绩很关注,只要考试考好了,他要什么就给买什么,想去哪里玩都想办法满足孩子的愿望。但倘若哪次成绩不好或是犯了错误,吴亮面临的将是父亲的拳打脚踢,每当这个时候,吴亮内心总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经济独立了一定要摆脱父亲的控制。
    放飞的鸟
    2015年9月,吴亮考上了西安一所民办高校,虽然不是很理想,但总算是一所二本院校,父亲不是很满意但也没说什么。当他步入大学校门的时候,一种冲破樊笼的感觉油然而生,从那一刻起,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使自己经济独立。
    通过同学的介绍,吴亮在一家酒吧找到了推销酒水的工作,因为工作时间的关系,他瞒着老师在校外租了一处房子。每天下午放学,他从学校回到出租屋,换了衣服便来到酒吧,一直工作到凌晨三四点才下班回去。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还算不错,生意好的时候竟然能够月入过万,除去必要的生活开支,他还能存上一点钱,这让他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自信。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他给自己买了几身光鲜亮丽的衣服,将头发染成了时髦的黄色,并且学会了抽烟喝酒,还交了一个女朋友。
    渐渐地,随着吴亮经济的自立,加之从女朋友那里得到了久违的温存,他与父母的联系越来越少,每次接到父亲电话总是以各种理由匆匆挂掉,节假日基本上不怎么回家了,这一切让关心他的父亲很不适应。
    2016年12月24日晚上8时许,正在上班的吴亮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说自己又和母亲吵架了,现在想去西安找他,吴亮当时也没有明确拒绝。凌晨四时许,吴亮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再次接到父亲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西安。回到租住屋,因为都比较困,两人没聊上几句便各自睡了。
    第二天早上9时许,父亲起床后发现屋子比较凌乱,地上垃圾随处可见,厨房的锅碗也不知泡了几天,顿时火冒三丈。他推开另一个房间,叫醒熟睡中的吴亮,大声呵斥:“你一天咋这么懒,脏的跟猪一样。”吴亮听后自觉理亏,便也没说什么,因为刚好要回老家办点事,于是他便随父亲一同驾车返回商州。
    暴怒的冲动
    12月25日,父亲一大早就出去了,吴亮睡到上午十点钟才起来,下楼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回家看电视。晚上九时许,父亲从外面回来了,父子俩也没说啥,坐在一起看了一会儿综艺节目。大约十一时许,或许是白天在外面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父亲一扭头看见吴亮一头黄发顿时怒上心头,随即便开始骂他:“一天不好好上学,让你当兵又不去,看你把头发染的像个鬼,出去丢人不丢人!”
    吴亮反驳道:“我活的好好的,我在酒吧打工挣钱能养活自己,又没有问你要一分钱。”
    父亲听了很是气愤,情绪更加激动,冲着吴亮继续说道:“你现在长大了,翅膀变硬了啊!”随即在吴亮的脸上抽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因为习惯了父亲的打骂,吴亮并没有继续同父亲争吵,而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起自己这个破碎的家,因为父亲的家暴,父母的离婚,他很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活着,但父亲总是强加干涉,这个家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简直形同冰窖。父亲刚才打的两巴掌还在隐隐作痛,回想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父亲的淫威之下,一个冲出牢笼的想法立即占据了他的心头。
    吴亮拿起自己的包,走出卧室,父亲见状问他干啥去,他回答说回西安,父亲说这么晚了就不要走了,但吴亮照旧换鞋准备出门。他的举动让怒气未消的父亲更加怒不可遏,随即说道:“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我以后就没你这个儿子。”
    吴亮回头望着发飙的父亲,表情木然地说:“我今天离开这个家,从今往后咱们父子关系一刀两断。”
   听到儿子竟然这样说,父亲彻底被激怒了,他立即从抽屉取出一把水果刀对吴亮吼道:“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气啊,来吧,你有本事就把我弄死算了!”说话间他抓住吴亮的头使劲的撞向自己,在两人拉扯的过程中,父亲手中的水果刀把吴亮胳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吴亮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一瞬间长期积压在心中的怨恨随即迸发了出来,他一把夺过父亲手中的刀,两人在暴怒中撕打起来,撕打中刀子刺中了父亲的眼睛。看着血流满面的父亲,吴亮非但没有产生半点怜悯之心,失去理智的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中的刀子连续刺向父亲的腹部,他记不清捅了多少刀,直到父亲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看着血泊之中的父亲,吴亮虽然也感到一丝害怕,但他内心瞬间升起一种报仇之后的快感。他点上一支烟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坐在沙发上思索了片刻之后,随即将父亲的尸体拖进了卫生间,从阳台上找到一个塑料储物箱把尸体放进里面,但因为箱子较小,盖子无法盖上。于是他又找来一把手持钢锯,将露出来的部分锯断后塞进箱子,再用胶带纸把箱子和盖子粘的严严实实。随后他用拖把把地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抱着那个沉重的储物箱一步一步走向楼顶的天台,最终把储物箱放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悔恨的泪
    返回房间后,吴亮迅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血衣、刀子和手持钢锯用床单包好,拿起父亲的手机调到关机状态,然后找到父亲的车钥匙下了楼。他在院子找到父亲的车,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扔进了后备箱,然后开车沿着312国道一路驶向西安。或许他知道自己身陷囹圄的时间指日可待,所以便抓紧一切时间及时享乐,第二天,吴亮带上女朋友乘飞机去国外玩了几天。为了平息心中的困扰,在此期间,他关掉了自己同外界联系的所有通讯方式。
    吴亮的爷爷奶奶因为一连几天联系不上儿子,便给吴亮的叔叔打电话,叔叔又把电话打到吴亮母亲那里,在外地做生意的母亲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回家看个究竟。母亲发现沙发上有一些血迹便问吴亮怎么回事,他搪塞说是自己不小心把胳膊弄伤了,当问起父亲去向的时候,他谎称父亲去了宝鸡一个山区包工程。又过了几天,吴亮给母亲打电话说自己大脑里面长了一个恶性肿瘤,估计活不长了,并告诉母亲自己有自杀的想法。吴亮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母亲的怀疑,在母亲的苦苦追问之下,精神近乎崩溃的吴亮最终向母亲道出了弑父碎尸的实情。当母亲在西安找到吴亮时,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看到母亲,吴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母子俩最终双双哭成了泪人。在母亲和叔叔的一致规劝下,吴亮认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天理难容,最终选择了自首。(商洛市公安局供稿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