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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7月3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青杏
文章字数:961
  任丹江
  夏热燥过,群山寂寥,知了一叫,麦子全黄在了地里。已是下镰的时候,可今年杏子晚熟,仍在枝繁叶茂间青涩,躲藏得浑然一体。是年初的一场倒春寒煞了艳艳的花骨朵,才让麦黄杏黄有了时间差,这样的“差错”在靠天吃饭的老家村子常常碰着。
  一声春雷滚来,万物顿然苏醒,是杏树的枝枝桠桠先拱出了骨朵,探头探脑的,好不热闹萌动。接着,鸟兽虫蚁也个个睁开惺忪睡眼,一身懒、一身倦,似乎美梦被搅,它们极不情愿一般。几天后,那拥簇着的杏树桠率先铆足劲,使出自己蓄积了整个冬天的能量奋力一绽,这样的结果便是,迎接鸟兽虫蚁的世界立马变得五彩斑斓,引来无数寻食觅花者倾巢出动,春立马灵动了起来。
  杏花烂漫也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慷慨馈赠,那粉艳漫山遍野,无处不及;那香飘万里,甜蜜了整个天地。在这般美丽的花花世界中,我刚好出生,何其幸哉!
  翻了书籍,原来古历二月,大地吐绿、万物迎春之时,因杏花率先开出了浓艳和热烈,所以二月就被称作杏月。就自己而言,是爱吃杏子就冥冥生在杏月,还是本性使然,才钟情于酸涩的青杏,回头再看,争究已无关紧要。
  却说早时,我家原有三间厦屋,两间偏房,外加一处茅草苫起的牛棚。房屋呈“一”字排列,靠西边的偏房是厨房,外边有块两分多的自留地,因家畜过多啄食庄稼就撂荒栽种果树。果树中有颗毛杏,扫把粗,是地里自生的,虽然夹在稠密的大树中,但每年结果也还繁重,有好几回就要压断树枝,只得人为摘除些青果减负,那果子酸涩对半,嚼后腔壁渗苦。
  十年前的夏季,麦忙时节,家里打完麦子后就把秸秆堆在偏房边上,夜里灶间的火星自烟囱飘出,引燃麦秆,一场大火烧光了偏房以及整片果园,毛杏树也葬身火海。是年冬天,我从朋友家带回一颗“洋杏核”,杏子自己不曾见过,但朋友信誓旦旦,说比拳头还要大的。种子埋进肥壮的土灰后,我先等过一年、又等过一年,终究不曾见它破土发芽。
  又半年后,我随家搬离农村来到城市,除了逢年过节走走亲戚、每年清明祭祭祖先,别的时候再也不回老家。在城市的蔬菜瓜果店里,我头一次见到了朋友比划的“洋杏子”,可惜都金黄金黄的软,完全经不起拿捏,它们也许更适合没牙的老奶奶吧!自己即使捧到嘴边了,舌下腺也不会泌出半滴馋人的唾液。
  从生于杏月,喜吃青杏,再到自己种杏树。一路走来,成长或多或少与“酸”结缘,当一切都定格为记忆,我告诉自己,三生有“杏”,实在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