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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09月0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净土
刘三娃
文章字数:2301
   
  如今,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不少人远离泥土,怕沾泥土;更有一些农家的孩子,为了甩掉身上的泥土,屁股一拍跑到城里打工,成了“无根的一代”(农民工不能真正融入城市,因为住房、子女教育等被排除在外),每日失魂落魄在新的命运中奔波挣扎,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若不能尽快把握好人生的坐标,就有走向沉没和失败的危险。
  只有头顶蓝天,扎根热土,才不会担心被抛弃。因为乡土是你的情、你的爱,只要你伸出一双勤劳的双手,流几身汗水,土地就会奉献给你丰硕的果实。“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离开土地故乡的人,心里的撕裂一定是血淋淋的。
  土地和故土要比人强大得多,她像血缘和宿命一样,驻扎在你记忆的源头、灵魂的深处。她像一位母亲静静地守望着儿女,看你在人生的道路上如何辗转腾挪?成龙变蛇化虫?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泥土里长出的五谷不值钱,不如在城里打工划算。不忍痛割爱离开故土不行。有些年轻的农人,不但离开故土,还把家里的土地当包袱一样处理掉,永不回顾。庄稼人为什么从爱土变为弃土,其实这是国家发展转型期的一个阵痛。它正如孕妇生孩子一样,历经剧烈的阵痛,流出羊水,最后诞生出一个全新的婴儿……
  可恶的是,有些人和地方,打着发展的幌子,凭着权力和金钱廉价征收农民的土地,从而埋下了不和谐的隐患。“2010年过完一算,我国各级地方政府出让土地收入暴涨70%,创出27万亿的历史新高。”(据2011年1月13日《南方周末》)有人编了几句戏文唱道:“这就叫权贵合伙做交易,鬼鬼弄弄吃了农民的地。人的良知已被他们全放弃,一颗心全想着金山银海人民币……”甚至有些人圈了地占着,待价而沽,致使大好良田荒芜,杂草丛生。以土为生的庄稼汉看在眼里,心如刀绞:“这是毁了咱的老命根哟!”扼腕长叹之余,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现在不少人,生活在钢筋水泥的空间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远离土地,无缘亲近绿色。遥想在金色的阳光下,稻谷、高粱伸着沉甸甸的脑袋看着你。热风拂来,那浓郁的泥土香你闻过么?
  你知道棉花是白的还是红的?麦穗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草上?百斤的担子,你能挑么?十里的道,你能跑么……这些人的生存状态无疑就是人们常说的“富饶的贫困使人焦虑”(物质富有、精神贫乏)。他们如此与土地和泥土隔绝,加上在对物质的创造和争夺中严重受伤,一种烦恼、痛苦、焦虑,几乎要爆炸、沉没的现代病就会袭来,任是多高明的医生也毫无办法。这就不得不求救于改变生存环境和生存方法。
  何处寻觅净土?哪里是你栖息的精神家园?德国著名的精神病治疗医生汉斯·兰比希设计了一个举世无双的明希威勒农场,占地50多公顷,种植土豆、小麦、蔬菜,喂养着肉牛、奶牛和鸡鸭禽畜。在4名护理人员的协助下,他带领着一批在现代社会生活中精神受到刺激和心理严重失衡的不幸者,春种夏耕秋收冬藏,自食其力,亲近泥土。渐渐地,这些人情绪放松,改善了自我感觉,思想不再冲动焦虑,恢复正常。这就是意味深长的“农场疗法”。因为“农场”和“泥土”隔绝了社会和污染源,保护了病人不再受“五浊”的侵害。所以,“净”总是和“土”连在一起。
  然而,在一些所谓的“高贵者”眼里,土是“脏”和“臭”的代名词,进而厌物及人,把终日与泥土打交道的农民,鄙视为“泥腿子”“臭种地”的!他们恨土、弃土,不愿身上沾土,更反对被人视为“老土”。但是,这些人还是离不开土,因为他们吃着土里长出来的粮食,死后还要埋在土里。这正应了一句俗语:“人吃土一世,土吃人一口”。
  在这个尘嚣烦攘、欲海无边的人世上,某些人往往以夜为昼,以黑为白,以笑为怒,以喜为愁,以屈为伸,以柔为刚,以鬼为神,变幻百般,使人莫测其本来面目。谁知在尔虞我诈、奔波竞逐烦了的时候,便想起需要打捞拯救失落了的灵魂,就会神往一块净土、乐土,一片春意盎然怡人身心的绿洲。有人甚至回味往昔那“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但又嫌这“田园牧歌”太过落后,与现代社会距离太远。到哪里去寻找一块既不脱离现代社会,又可永久地安身立命、一尘不染的“净土”呢?
  为此,今日的一些权贵走了极端——他们到西方去找“世外桃源”。这些人凭着权势在国内狠捞了一把后,便把资产和家人转到了国外去,只留自个儿在国内周旋,一旦风吹草动,便卷铺盖逃遁。这便是“裸官”和“裸商”。他们干的是背弃故土、背弃老祖宗的勾当。这些逆子逃到哪里也难安身立命——因为愧对祖国,任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觅到一块“净土”。
  其实,所谓的“净土”就是我们常说的精神家园,这是一种美好的精神境界和心灵状态,有正确的生存信念和理想追求,足以解读生命的真谛。有了这美好的精神归宿,即使我们远离田亩、村庄、树林、泥土,也同样活得充实。
  不是吗?难道土坯茅屋就一定能安顿好我们的心灵?犬吠鸡鸣、鸟语花香就一定能慰藉好我们的魂魄?若果如此,那就太浅薄了。关键在于我们有所追求,活得有意义。若此,我们就不会被“五浊”所侵袭,患上那种可怕的“现代病”。
  让我们建立美好的精神家园,坚定信仰,走出世俗,迈向高贵的生命理想。让我们播撒绿色,亲近泥土,保护绿色不被破坏、不被污染,让大自然和我们的心灵一样获得净化,永葆青春。只要不断地追求、探索,何愁寻觅不到一块理想的“净土”。
  有一曲信天游的歌儿唱得好:“发一场山洪冲一层泥,别一回亲人脱一层皮……”歌里把山洪暴发冲一层泥和亲人离别脱一层皮摆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你说泥土珍贵不珍贵?
  不可理解的是,我们的一些自以为是大地泥土儿子的人,却在一刀刀宰割土地,大地在哭啼,在流血,而这些逆子却大发其财。悲哉!我想,这些个母亲的不肖儿女,迟早会患上那种生不如死的“现代病”。因为他们做了亏祖宗的事,永远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