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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年10月11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丹江河畔拍鸟人
特约记者 胡蝶
文章字数:3291



  日落后的清秋,天色渐暗。穿过丹江岸边大片的深草,我们来到潺潺的流水边。饲养员于师傅提着装满鸭饲料的小桶,在流水交汇的江边停下。因为处于非雨季,江水很平缓,一派“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美好景象。于师傅刚刚投下饲料,一群白色的鸭子就风一般游了过来,在平静的江面上掀起一片波澜。
  身着迷彩马甲、手持专业相机的张生超从深草里突然蹿了出来,对还在晃神儿的我们轻声嘀咕了句“白鹭来了”,又钻进了江边林子底下的深草中。我们抬起头往天上望去,只见一群白鹭呼啦啦地向林子里飞。饲养员于师傅向我们解释说,这些白鹭每天这个时间段都会来这里的林子里栖息。最开始的时候只有零星的几只,是看到他饲养的鸭子成群结队在此嬉戏才来的。慢慢地,来的白鹭就多了起来。
  天色变得愈加灰暗,抬起头,只能看到黑灰的天幕和群鸟的轮廓。拍鸟的张生超这才从深草里的哪个角落又钻了出来,一脸喜气:“拍了好几张特别棒的,回去请你们看看,指点指点。”我们站在天幕下赏鸟的几个人愣了愣神,互相看了看彼此,不禁被张生超的敬业精神所打动。
  酷爱摄影痴迷拍鸟
  现供职于商州区安监局的张生超,自幼便酷爱摄影艺术。1978年高考制度恢复的第二年,他考到了商洛农校,放暑假期间,上山打枣卖了些钱,用其中的76元买了一个照相机,开始学习摄影。1982年农校毕业后,分配到原商县林业站工作,兼管图书、摄影器材,才算真正涉足拍摄。后来,师从吕振民(已故)先生学习摄影技术,加上勤学苦练,现在他已成为市摄影家协会、市老年摄影家协会会员。
  在最初的胶片时代,张生超拍的是秦岭山里大量的珍稀濒危植物和各种古老的树种。在胶片机向数码机过渡的时代,因为对数码机的认识不足,再加上当时的家庭负担较重,他便买了1000万像素的数码相机,用于家用和旅游,从此告别了专业的胶片机,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专业摄影。
  2014年,张生超下了决心,要重拾专业的摄影技术。他买来尼康D810,7个镜头、1个机身再加上配套的设施,花了10多万元。张生超说:“投资这些不算多。想要把鸟拍得更好,还要更新器材。拍鸟,花在摄影器材上的费用是最大的。”
  从2014年至今,除了完全不符合拍摄条件的阴雨天气,张大叔的双休日和节假日都用在了拍摄鸟类之上。他在商洛拍到过40类鸟,包括很多国家级保护动物,并且还专程到三门峡拍过白天鹅,到洋县拍过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朱鹮。
  冬季里,位于河南省最西部的三门峡市的白天鹅能达到三四万只。这些白天鹅不远万里,自西伯利亚来这里栖息越冬,吸引着无数游人前来观赏,为黄河明珠三门峡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在张生超拍摄的作品里,成群结队的白天鹅或在橙红色夕阳照耀下在云中飞翔,或在清亮湖水倒映下在岸边梳理羽毛,或在粼粼湖波中曲颈觅食,也有成双成对的白天鹅在粉色晚霞映照下比翼翱翔,在绿色水波中低头捕鱼,在粼粼银波上相互对歌……
  在张生超的镜头下,汉中市洋县朱鹮保护区里的朱鹮更是让人耳目一新。被列为世界上最濒危鸟类之一的朱鹮,有着宛若非洲酋长般的头部造型:红脸长嘴之上的白色头部羽毛时常如刺猬般高高炸起,红爪之上的身体与头、爪相比,显得较为庞大,遍身白色的羽毛上有着鱼鳞般的纹路,展翅飞翔的时候能看到其橙黄色的内翼。在张生超的朱鹮作品中,它们都有着聪颖的眼神、优雅的步态和沉稳的身姿。它们张翅越过岸边的房屋、溪边的圆石,与黑灰的屋顶、稻黄的枯草相映成趣。
  遵循规律拍出好片
  张生超说,他认认真真拍了这么多年,如今最擅长的就是风光、微距和鸟类。风光,拍的人不少;微距,年龄大了之后就很适合拍摄,因为其消耗体力小、拍摄地点随意,只要有个虫儿啊花儿啊,拿着手机都能拍得不错。唯独这个他最痴迷的鸟类,就很耗费时间和精力。
  商州城里最喜欢拍鸟的也就那么十几个人。这个小圈子里有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鸟类害怕鲜艳的衣服,所以大家只要到现场拍鸟,都会穿上草绿色的摄影马甲或者伪装用的迷彩服。每个人的专业迷彩服装都有好几套,包括夏天的、秋天的和冬天的,冬天的还分迷彩的棉袄和帽子。想要拍到好片子,就要把摄影人和鸟类的距离控制在五六十米之内,所以有些人拍鸟,还会买来专门的草绿色的伪装帐篷,把帐篷支到鸟类易到的地方,带上干粮和水,耐心无限地等鸟来。鸟来了之后,连器材带人尽可能静悄悄地,随着鸟一起慢慢移动。再比如,大家信息共享,谁偶然在哪里拍到了之前没见过的鸟类,就会马上通知大家,以便大家都能拍到此类鸟。
  张生超2014年才开始拍鸟,因为以前的器材达不到要求。当时身边有几个朋友在拍鸟,他就去西安买来适合拍鸟的相机和变焦镜头,也开始拍。张生超说,他那个时候就觉得,随着现代化生活的进程,鸟类资源在不断地减少,很多种类的鸟变得越来越珍稀。如果今天不拍,可能未来的哪一天就再也拍不到了。出于这种忧患意识,张生超越来越爱拍鸟。
  在拍鸟的过程中,很多情况都让张生超觉得很稀奇。去年某日在丹江河里,张生超看到一只冠鱼狗(一种鸟)站在一支柳树枝上,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他正纳闷这鸟为啥在那里怪叫的时候,另一只冠鱼狗飞了过来。经过观察,张生超发现这两只冠鱼狗原来是雌雄对鸟。两只鸟儿从树枝上落到沙滩上之后,嘴对嘴亲吻。张生超总共为此拍了200多张片子,估计用了20多分钟。鸟儿嘴分开之后,在水上追逐,在空中嬉戏,上下翻飞。张生超不由得惊叹,这种只有5年寿命的小小鸟儿,竟然有如此美好、热烈的一生。
  还有一种商州人称为“野鸡”的雉类,经常“藏头不顾尾”。它只把头藏到草丛里,尾巴还能被人看见,却觉得自己已经藏好了,就不害怕人了。张生超每次都会静静地等待,“野鸡”觉得不再受到威胁了,就把头伸出来,眼睛如同对视一样,看张生超一眼,再把脖子伸出来,觉得还是没有威胁,便把翅膀扑棱扑棱地扇起来,“呜呜”地开始叫。其他的“野鸡”听到了它的叫声,都从隐蔽处钻出来,张生超就能抓拍到不少好镜头。
  最难的一次是拍摄号称“世界上最漂亮的鸟”的红腹锦鸡。在朋友圈看到某地有红腹锦鸡的信息后,张生超就驱车前往拍摄。第一次拍红腹锦鸡没有经验,早上8点出发到目的地,一直转到下午两点多,连根羽毛都没有发现。回到家中,张大叔在“鸟网”中仔细查找信息,才知道原来红腹锦鸡一大早觅食之后就回山里了,下午5点以后才又出现。了解了这个规律,张生超和摄友就一大早赶在红腹锦鸡觅食之前隐蔽好,等它出现的时候抓紧拍照,它进山就撤离,等到下午再次出现的时候,再进行拍摄。由于拍摄红腹锦鸡的最好时段是冬季,有积雪,有它觅食的绿色小麦苗,颜色对比特别明显,有漂亮的雄性红腹锦鸡出现的片子尤其好。
  经验丰富快乐拍鸟
  由于商洛近年来生态环境逐步改善,丹江河的水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很多之前不会栖息在商洛的鸟类,如今都能发现它们停留在丹江河边的身影。张生超表示,他和摄友们都希望来丹江河边拍摄鸟类的年轻朋友能够越来越多,并且说出了他长年拍摄鸟类得出的一些最基本的经验。他说,想要拍出鸟类的好片子,首先需要能拍好鸟的器材,从发烧友使用的万元以内的相机、镜头到专业拍鸟的十几万元的设备都行,这个根据自身的经济状况而定,可以不作强求;再就是他一直提到的不惊动鸟类的隐蔽的服装;最好能够使用使相机更加稳定的三脚架,而且拍片的时候要分别根据鸟类的体型、数量来设置快门和光圈,并把感光度设为自动挡。
  在单调、漫长的拍鸟过程中,张生超认为最基本的,就是要有耐心。需要耐心这一点,从摄友们随身携带户外折叠凳即可见一斑。有些摄影人因为没有耐心而出现了赶鸟、驱鸟这些不文明行为,都是不可取的。比如拍摄鸬鹚、白鹭等鸟类抓鱼,不耐心等待,根本抓拍不到最生动的那一瞬。只要摄友有足够耐心等到它们捕鱼的瞬间,高速连拍的快门绝对可以让他得到满意的照片。
  张生超说,摄影,讲究的是光影。他对好片子的要求就是清晰、曝光准确和有情调。虽然拍照片是一种相对枯燥的活动,但因为发自内心的热爱,自从拍鸟之后,他开始烟酒不沾、不碰麻将;而且拍摄地都是山清水秀的商洛“天然氧吧”,跟随鸟的踪迹四处拍摄,又自然而然地锻炼了身体,促进了健康。按理说年龄到了这个阶段,交际圈会变窄,但他却通过拍鸟这个摄影圈子,加入了市摄影家协会、市老年摄影家协会等团体,认识了很多朋友,因此拍鸟变成了一件无比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