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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1月10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磨子沟故事
代红军
文章字数:3813


   
   
  “国有史,方有志,家有谱。”对磨子沟这样的地方,只能算作故事吧!
  磨子沟原名“墓志沟”,后因“墓”字阴晦,又因沟口多年前建有磨坊一座,于是转音叫做“磨子沟”。磨子沟位于商州城东26公里,是夜村镇李河滩村的一个自然村,背靠蟒岭,前临丹江,全村50多户156口人。沟深不过1公里,面积不盈1平方公里,民国时期修建的长坪公路沿沟口逶迤前行,商州至丹凤高压线路凌空而过,传说杨八姐射出的72道箭过垭就在沟后不远处,著名作家贾平凹的家乡棣花古镇离这儿不足3公里。
  宝葫芦的秘密
  沿公路向里看,没有熟人介绍,你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磨子沟的。因为它沟口极窄,勉强能开进一辆汽车,加上这儿古柏森森,郁郁葱葱,想找到它还真不容易。外地有人说,你们李河滩有上河里、下河里,有没有中河里或者正中间的李河滩?其实上下河正中间就是磨子沟。走进磨子沟,你会发现它就像太上老君的“宝葫芦”,一个大肚子葫芦的下沟,一个小肚子葫芦的上沟,这可能就是风水学中的“藏风聚水”吧!
  其实,了解磨子沟的人都知道,它实际上是一个坐佛形状:佛头是门前院子处,有三五户常住户,有全沟最大、最古老的树,沟里第一户人家居住地遗址就在这里。佛胸部是上沟,留有大跃进时全村的大场。大场正北边是一座戏楼,是戴家祠堂遗址,刚解放时临时作为村小学,附近三五个村民小组的孩子都到这里来上学。村办小学建成之前,这里是全行政村政治、文化、经济、教育中心,忙时是收获庄稼、碾麦打谷之地,逢年过节唱大戏、敲乐器、开大会等无不在这里举行。其余时间,这儿是孩子们的乐园,打面包、抽陀螺、躲猫猫、丢窝窝、过家家、滚铁环……佛肚子是下沟,是沟里最具灵气的地方,全村人没通自来水以前吃水就靠下沟的两眼泉水,前几年也是沟里人口最集中的地方。这儿有棵大梨树,树干五六个小孩都抱不过来,春赏梨花秋吃梨,尤其是偷着上树吃梨最让人难忘。
  坐佛的两腿接近公路,东边一侧为代塬,村办小学20世纪80年代迁到了这里。20世纪70年代,上级政府决定在离我们村不远的五郎沟里修建西北五省唯一的麻风病医院,需要在比较近的地方建设门诊部和疗养院,挑来选去定在代塬。我们儿时对工作人的印象是白大褂听诊器。每逢周末,疗养院总会演一场电影,我们下午就早早地坐在晒得热乎乎的水泥地上,打闹着等待电影开幕,那也是儿时最快乐的时光之一。那时候没有电视,家家的文化生活就是房檐上挂的正方形木盒,唤做广播或者喇叭,能看上有图像有声音的电影,感觉就是神仙般的日子。90年代末,疗养院卖给了孝义中学,电影再也看不上了,幸好这时有了电视,家家户户房顶上都竖起一根棍子,上面挂着粗铝丝做的电视天线。
  坐佛西腿为柳树塬,这儿有一座幼儿园,是村集体建设的,当时的老师名字叫代镯。我就是在这里上幼儿园的,还记得小时候的童谣:“镯,镯,开摩托!”柳树塬有两座手工砖瓦窑厂,一座是丹江南边王巷村的,一座是磨子沟村的。由于磨子沟的土壤是粘胶泥土,适合做砖瓦,每到春夏之交,柳树塬就会响起“啪啪”的拍瓦桶的声音!最为神奇的是,在坐佛两腿分叉处,有一眼自流山泉,多年了不管雨涝天旱,这眼山泉都是这么大,既没有断流,也没有喷涌。流出的水也为村里小媳妇洗衣服、放牛娃饮牛提供了方便。多年前这儿的磨坊,就是借着这眼泉水带动转轴磨面粉的。
  新中国成立前夕,原刘塬村红色资本家刘文荣的母亲病逝,叫了多名阴阳先生花几天时间为其踏坟地,这些阴阳先生不约而同地推荐离他家十几里路的磨子沟,说这儿风水最好,后辈人必成大器。后来,其父母及多名家人都埋葬在了这里。
  相传曾是古城墓园
  离磨子沟不远处,有个叫古城的小村庄。民间有种说法,认为史书上记载的上洛古城便在此处。
  按照汉族埋葬习俗,是通过“掘土成墓”,让死者“入土为安”的。相传,古城地理位置独特,三面环水,南坡为高耸的老龙山,靠向古城的一面为阴坡,不合适选作墓葬之地。南缘东向胭脂岭现就有大量平民墓葬。但这个区域狭小,很难满足近千年城市埋葬的需求。磨子沟位于丹江北岸古城正东,蟒岭之南,丹水正北,正符合古人墓地对“阳”的需求。再加上古人以东为大,磨子沟恰在上洛古城正东,胭脂岭一带只能作为平民埋葬之所,贵族士大夫务必择“良穴”作为自己百年阴宅。听老辈人传说,磨子沟当时被称做“东关”。磨子沟上下一华里外均为红砂石丹霞地貌,唯有磨子沟为粘土质缓坡地带,加上磨子沟片区土层深厚,土质肥沃,侧柏密布,多处有山泉从地面涌出,这个区域就成为达官贵人死后埋葬的不二选择。直到现在,磨子沟路旁、宅旁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侧柏。包产到户的时候,几乎每家都分得几亩侧柏树林。我家场畔有一棵老柏树,听老辈人说,至少是明朝传下来的。
  新中国成立初吃大食堂时期,由于缺乏化肥和农家肥,村民经常铲大坟堆旁边长期未挖的肥土,当做肥料给耕地施肥。前几年,沟里一些人家修厕所、砌猪圈,甚至个别人家盖房子,还用从古墓中挖出来的老式砖。这些砖比现在的普通砖薄一点,但更长、更宽,个别砖上还有花式纹理。
  戴姓人在此繁衍生息
  明朝大移民时,一支山西孝义的移民队伍在商州定居下来,为了纪念原居住地,他们把自己迁移到的地方也取名为孝义。随后,一户戴姓村民发现了这个贴近丹江的小山沟,这里侧柏密布,虽透出一股阴森之气,但土层深厚,土壤肥沃。为了一家生计,他就在这里打了一眼窑洞住了下来。他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因为发现了一座座墓碑,上有墓志铭,就把这条山沟叫做墓志沟。日月轮转,很多年过去了,墓志沟的戴姓家庭不断繁衍壮大,已达30多户。为了寄托对山西大槐树的思念,很多人在自家的院子里、大门口都栽种了国槐。我家碾麦场边也种有一棵国槐,每年都会结出大量槐米,小时候每当我们起火气了,脖子结块肿胀,咽不下去唾沫,老人总会捏一把槐米,调上一勺白糖,让我们当茶喝,很快就降火康复了。
  清朝至民国年间,天下大乱,磨子沟以其肥沃、隐蔽、土匪难以找到,吸引来了许多外地人,姜姓、李姓、张姓等纷至沓来,而戴姓人由于到的早,倒成了这里的土著。
  磨子沟虽地处偏僻,但仍为大革命风潮所波及。五四运动之后出生的女人,就再也没有裹脚的了。过境商洛的几支革命队伍,都曾经在磨子沟激起涟漪。村民戴双炼、戴百升被国民党军队拉壮丁后,参加了抗日战争,由于作战勇敢屡立战功,最后被带至台湾。前些年,家人还多方打听亲人的下落。
  在巩德芳等领导的游击队感召下,村民戴青有(俗名常儿)带领戴秋荣、戴善顺等热血青年,投入到了打击国民党反动派的斗争中去。地处商州、丹凤、洛南、山阳四县临界处的磨子沟,成了游击队员藏身的好去处。他们昼伏夜出,四处打击地方保安团和恶霸地主,有力地配合了我党正规部队作战,为新中国建立做出了贡献。听老辈人说,戴青有十分勇敢,曾经一个人用木质手榴弹缴获保安团3人的枪支,并将他们俘获押回部队。他善于夜行,经常赤脚转移,脚底被刺扎住了,在地上一搓,继续行军。有一天夜里,戴青有、戴善顺等游击队员从丹凤寺坪抬着受伤的李先念同志,赶到商州北宽坪时天还没有大亮,一夜急行军跑了近三百里路。新中国成立前夕,以戴青有为代表的一批革命志士牺牲在了国民党的屠刀之下。新中国成立后,戴秋荣被国家安排在了兰州军区工作,戴善顺担任了李河滩村的首任村长。
  新中国成立初,国家开展“扫盲运动”,为了让更多群众会识字写字,掌握文化知识,村文书统一把“戴”简写成“代”,但在每家的家谱上,写的还是“戴”。
   磨子沟走进新时代
  改革开放的东风吹进磨子沟,群众很快接受了包产到户。由于这里土地肥沃,公购粮是全商州最多的,光小麦人均每年就交80斤。有了党的好政策,加上人勤快地肥沃,短短三五年,磨子沟就实现了温饱,家家户户的粮柜都装得满满的。20世纪80年代,这儿最流行的是请木匠打制粮柜。
  磨子沟人自古以来崇尚勤劳致富,多任小组长都是致富带头人,如代吉理、代长治、吕巴曹等,有人戏言,磨子沟只有盖起6间房子才能当组长。肚子吃饱了,群众思想觉悟也都慢慢提高,“要想富,先修路”,磨子沟人深深地懂得这一点。原来进沟只有三尺宽的土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不断拓宽,不到十年已经修成八尺宽的车路了,家家都盖起了一砖到顶的房子。
  2004年,磨子沟人决定自己出钱硬化水泥路。当时国家还没有出台通村水泥路政策,大伙集体出资,2.5米宽的水泥路很快硬化。2009年,国家立项修建李河滩通村水泥路,磨子沟人又在原2.5米宽的基础上,再拓宽1米,配合国家修成了3.5米宽的水泥路。家家房屋都从砖木房子盖成了砖混结构的楼房。
  磨子沟富起来了,但更重要的是要强起来!勤劳的磨子沟人在丰衣足食之后,认真思索怎样才能强起来。他们分析市场规律,摸索适合当地发展的产业,地产中药材就是他们在种植粮食作物之后的进一步探索,柴胡、桔梗、板蓝、丹参、丹皮等中药材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接着,村两委会又带领群众在耕地里套种矮化核桃,促进长期产业发展。
  新时代的磨子沟人,不再局限于通过入伍、考学走出山沟沟,有的做水电,有的搞装修,有的跑运输……大部分家庭购买了私家车,在商州、西安买了房子,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沟里与儿时玩伴相聚。
  磨子沟人更重视教育了,孩子从小就进幼儿园,小学、中学都选择重点学校就读。他们说:“我们都吃了没文化的亏,一定要让孩子们接受最好的教育!”节假日回家,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的少了,谈生意讲合作的多了。
  “我们磨子沟人不能愧对先人,一定要让后辈人在我们的墓志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磨子沟人说。我相信,在党的坚强领导下,在磨子沟人的勤奋努力下,磨子沟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