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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9月24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木王的雨
汪 甍
文章字数:1162
  来木王,要经过好几个镇村。
  正值秋季,雨水且多。路旁的农户一家子坐在自家屋檐下避雨,长辈们一排坐在长条板凳上,孩子就趴在小马扎上。在他们的脚边,堆积着高高的苞谷,散发着金灿灿的光。不多时,雨势大了起来,男主人起身,将烟头弹向田里,把最后一口烟顺嘴吐向了茫茫的雨幕里。
  沿路道路曲折且纵深狭长,一头扎进了沟里却许久不见沟口在哪里,这可苦了坐车的母亲。母亲说:这地方挺远的。我便降下车速,雨点击打在车的引擎盖上,啪啪作响。我将玻璃降下一道缝隙,雨水灌进来那是后话了,单单是周围的冷空气,就使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镇上河边栽满了柳树,柳树枝干上爬满了青苔,一道道下去,显得格外的静幽。
  厚厚的雾穿过镇上的街道巷子,不一会儿头发就变得湿漉漉了。街道两旁的人,围坐在一起,炭火烧得旺,我路过他们,他们或是盯着火盆沉默不语,又或是顺手往火堆里丢进几根苞谷,阵阵醇厚的香,便彻底飘荡了起来。
  贪吃的狗拖着长长的尾巴,闻着味就来了,这时主人掰断一根熟了的苞谷,朝这贪狗扔去,贪狗迅捷叼起,极速地消失在旷野中。
  总有人住在山脚下,总有人住在山顶上。
  相比烧火取暖的那几户半山人家,没有生火的山脚河畔人家,就活的更和诗一样子了:老人坐在小马扎上,跷着二郎腿,不远处一缸浓茶正冒着热气。老者呆呆地望着雨,对于我们这些新面孔,老人不问也不瞧。堂屋漆黑一片,伸展出来的老式屋檐,将雨水恰到好处地隔到了台阶下,时间久了,台阶下就滋生出些许青苔。老人举起茶缸,十分享受地喝上了一大口,口中是有些茶叶根残留的,老人不紧不慢地咀嚼之后,我望见他的眉头就缓缓地舒展了。
  我由镇中心出发,一直走啊走。走过了小桥溪水,走过了无人的苞谷地,走过了山川阵阵,走出了厚厚的雾。当走过镇上的最后一盏路灯下,我便折返而回,因为在夜里我的视力不及白天,且地方仍是陌生,再走下去怕是辨不来南北的。
  连绵阴雨就这么下了好几天,夜里我听见窗外雨声啪啪,不时传来山石砸到地面上的闷响。远山静野里,流浪的猫穿过街道,发出饥饿的叫声。
  木王镇入秋程度比县城更加扎实,政府院子里的四株桂花早早地盛开了。
  一日清晨,我见雨势大且空气湿润,便开门透气。门拉开的瞬间,清爽的风伴随着浓郁的桂花香气一股脑儿的灌进房间里。站在阳台上伸懒腰,恰巧一只喜鹊摇着尾翼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动手拨了拨,这喜鹊却是安然地站着不动,实在是件令人欢喜的事了。
  木王镇的雨,是静谧的。从下午开始,便恬静得像油画。雨期长,大家也很少说话,因为一旦说话,会惊扰淅淅沥沥的雨声。大家索性都沉默不言了,静静坐着想着各自的心事。山里的人看山永远看不厌,住在河边的人早也习惯了河水时而平静时而汹涌,我想我也会喜欢如此这般的生活。
  母亲微信说:这里的冬天,可有你一受得了。
  我没有回复,突然想起傅菲在《春风送绿函》中写道:山再深,春风都会来。春风飞渡,梨花飞雪。